聽到楊漣的回答,朱由校頓時就笑了。盯著楊漣看了半天,他知道自己今天挖的坑算是見效了。
不論楊漣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是他說出這樣的話就足夠了,原因就是他和高攀龍說的不一樣。
高攀龍的說法明顯能夠迎合很多人的心思,但是楊漣的說法卻恰恰和高攀龍相反,這就是朱由校想要的。
楊漣這麼說,高攀龍肯定不滿。你只是一個東林黨的後輩,你裝什麼大尾狼?
你說該嚴懲,那我說的是什麼?你是忠正之人,那我呢?卑鄙小人?如果高攀龍是忠正之人,那楊漣了?
這是權,非常簡單的權。
朱由校前世的時候看過嘉靖皇帝,那位就是一生都在玩弄權的高手。
雖然嘉靖皇帝最後將大明玩了一個稀里嘩啦,但是有一件事他做到了,那就是他作爲一個毫無基的藩王,但在最後,將皇權徹底握在了手裡面。
看著楊漣,朱由校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楊卿不愧是深顧憲先生的影響,好,很好。”
“陛下謬讚了,臣只是盡到了一個臣子的本分罷了。”楊漣連忙躬謙虛道,這是爲臣子該說的話。
朱由校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依卿的意思,此案是應該由東廠繼續徹查,還是改爲三司審理?”
所謂三司,其實就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
事實上一個案件的調查,除非是東廠這邊實在是查不出來了,皇帝纔會進行轉;或者是東廠這邊查完了,剩下量刑定罪,這纔會給三司來弄,有的時候皇帝也會直接下旨問罪。
楊漣聽到這話也是一陣頭大,如果讓東廠繼續審問,這不符合文臣的想法,在魏忠賢的手裡面,事態不好控制。
可是如果改爲三司會審,這要是審不出什麼東西來,怕是對陛下這裡也代不下去。
沉了半晌,楊漣還是咬著牙說道:“臣以爲該由三司會審。魏忠賢權閹做派,之前這些人都曾上書彈劾魏忠賢,臣擔心魏忠賢會藉機誣陷攀咬。案子既然已經確認,那改爲三司會審也是好的,可以平息議,所以臣覺得應該給三司審問。”
朱由校看著楊漣,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如此也好,那這件案子就給卿來審理,刑部和大理寺配合。”
楊漣一愣,他沒想到陛下會將這個案子給自己理,不過愣神之後楊漣連忙躬道:“臣領旨!”
看著楊漣離開的背影,朱由校輕輕敲打著椅的扶手,轉頭對陳洪吩咐道:“去東廠告訴魏忠賢,案子先別審問了,將那幾個治療一下傷勢,別讓人死在東廠的大牢裡面。告訴他,這個案子給楊漣了,讓他去聽審。記住,是聽審,回來告訴朕就行了。”
陳洪連忙道:“是,皇爺!”
說完陳洪連忙轉出去了,腳步非常快,走慢點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作爲唯一一個將所有的事都看在眼裡面的人,陳洪此時此刻心跳的非常快,在他看來,這一次怕是要出事了。
楊漣走出了皇宮,心略微有些沉重,他知道這一次的事怕是有麻煩了。
回到都察院之後,楊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想了半天,最後站起子走向了左都史鄒元標的屋子。
對於自己的這位上司,楊漣還是信任和敬佩的,他打算去問問鄒元標的意思。
鄒元標也是東林黨的領袖之一,與趙南星、顧憲號爲“三君”,是楊漣的偶像和上司。
見到楊漣走了進來,鄒元標笑著說道:“來了?正準備找你。”
聽了鄒元標的話,楊漣一愣,不過還是趕忙問道:“大人,可有事?”
“你進宮了?”鄒元標看著楊漣,然後開口問道。
楊漣點了點頭:“是,陛下召見。”
“可曾遇到高攀龍?”鄒元標的臉非常嚴肅。
“遇到了。”楊漣再一次點頭:“但是沒說什麼,陛下先召見的高大人,等到我出來的時候,他人已經走了。”
點了點頭,鄒元標向後靠了靠,臉越發嚴肅了:“可是說了那幾個人的案子?”
楊漣再一次點頭:“大人如何得知?”
“宮裡面的消息還能瞞得住人?”說到這裡,鄒元標有些憤恨,只不過這話也就只能點到爲止,私下裡揣測宮中,這要是被人聽到彈劾,鄒元標就該回家了。
當然了,這也就是面對楊漣,鄒元標也沒什麼顧忌。目灼灼地盯著楊漣,鄒元標再一次問道:“陛下可曾說要怎麼理了?”
“陛下問了下的意思,下說該嚴懲,另外要三司會審,陛下已經將此案給咱們三司會審了,主審就是下。”楊漣已經意識到事不對了,所以他說起話來也小心了不。
聽了楊漣的話,鄒元標陷了沉默,半晌才嘆了一口氣:“事怕是麻煩了。”
“大人何出此言?”楊漣看著鄒元標,略微有些遲疑的問道。
要知道楊漣對鄒元標爲人是瞭解的,能讓這位大人說出這樣的話,那事就真的不小了。
“陛下召見高攀龍也是詢問此事,高攀龍回答陛下此事應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宜鬧得過大。李如禎乃是遼東名將,李家在遼東積累的威很重,如果置了李如禎,怕是遼東會不穩,現在遼東正是多事之秋,不應該多生事端,要以穩妥爲主。”鄒元標一邊說著,一邊擡起頭看向了楊漣。
楊漣臉又黑了,他擡起頭看著鄒元標:“大人以爲該如何?”
鄒元標心中一沉,他知道楊漣問這話的意思,這是要知道自己站在哪一邊,是支持高攀龍還是支持他。
鄒元標看著楊漣,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再一次問道:“可是確實?”
重重的點了點頭,楊漣直言道:“確實,全都是親自供述,或許有拷打,但是卻不是屈打招。他們勾結李如禎,劉國縉在其中做中人,那份彈劾熊廷弼的奏疏,他們收了三千兩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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