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瞬間又想起了昨日阿黎替如娘委屈的模樣,眸微頓,遂收回手,對趙保英道:“玨尚且還有一事,想同督公說。”
第90章 (這章盡量別跳)
霍玨下了馬車後, 趙保英默然闔眼,手裡的拂塵垂下,那素來含笑的臉斂去所有笑意,竟是多了幾縷悲傷。
他從不知, 如娘會過得那樣苦。
“如娘嬸說, 時因著口疾, 出門總要被人擲石子。那鄰家兄長便讓在家等著,還說不管如何, 都會回來接。大約是因著這話, 從未想過要自盡。怕那兄長回來,會找不著。”
霍玨的話言猶在耳, 可眼前出現的, 卻是如娘昨日笑著他的模樣。說過得好, 說日子一點兒也不難過, 說能再遇到他便是最大的幸事。
日斜斜車,趙保英半邊子沐在裡,卻覺不到半點暖意。
一不地坐了許久,他緩緩睜眼,啞著聲吩咐了句:“高進寶, 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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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帝今日並不在金鑾殿勤政, 接連幾日噩夢不斷, 連耳朵都出現了幻聽, 他大多數時候都歇在了王貴妃的乘鸞殿,偶爾才會去養心殿聽政。
此時的養心殿,泰帝聽罷趙保英二人的陳述, 不由得怒火中燒, 指著養心殿大門道:“讓凌叡滾過來見朕!”
凌叡急匆匆從吏部趕來, 甫一進門,一個掐琺瑯獬豸鎮紙從上座擲出,直奔面門而來。
凌叡咬牙停下腳步,不躲不避,任那鎮紙砸腦門,豁出一道口子。
鮮“嘀嗒嘀嗒”落下,凌叡也不抬手臉上的跡,隻恭恭敬敬地行跪禮,沉聲道:“請皇上息怒!”
泰帝站起,指著他怒罵:“你瞧瞧你做的什麼好事!說什麼都是為了朕的清名,為了給朕分憂!朕看你分明是在黨同伐異,什麼事到你凌叡手裡都能拿來鏟除異黨!你是不是覺著大相國寺是你可以拿來玩弄朝政的工?!”
“你以為朕不知曉是你派人往都察院遞信的?怎地?當年大相國寺拒絕把你先祖的靈牌放大悲樓了,你就一直惱怒到現在?凌叡!你要知曉,你的首輔之位是朕給的!朕給你的東西隨時可以收回來!”
凌叡被罵得臉一陣青一陣白,他垂下眼,掩住眸子裡的翳。
若無他凌叡,他周元庚如何當上皇帝?從前的康王哪敢這樣同他說話?
從來都是恭恭敬敬地一聲“凌首輔”,即便是剛登基的那兩年,也是溫溫和和地喊一聲“凌卿”。
可後來他周元庚許是當皇帝當久了,越發膨脹,也漸漸不把他凌叡放眼裡,甚至還縱然旁人奪走他手上的權力!
凌叡心裡驚怒加,可他卻不敢回話。
泰帝如今的緒一日比一日暴躁,從前還能端著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現下是想裝都裝不了,芝麻大的小事都能他暴跳如雷,跟個瘋子一樣!
凌叡等泰帝罵夠了,方才手腳並用往前爬了幾步,伏低做小道:“冤枉啊皇上!臣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皇上!”
凌叡殿之時,薛無問與趙保英恰好從殿出來,泰帝在裡頭扔擲鎮紙發出的“哐當”聲,二人自然也聽到了。
可兩人的表一個比一個平靜,下了白玉階,趙保英便對薛無問道:“咱家尚有要事在,就不送親自送薛大人出宮了。”
說罷,便喚了守殿的一名小太監送薛無問出宮門。
薛無問提一笑,拱手作別便快步出了宮門,徑直回了錦衛。剛到錦衛署大門,指揮同知唐勁便上前一步,道:“指揮使,軍的那位林副統領又來了。”
薛無問了眉心,道:“你去請林副統領出來,就說我要去玉京樓查案,在聞鶯閣裡等他。”
唐勁忙拱手應是,進去傳話。
薛無問翻上馬,雙一夾馬腹便往玉京樓去。
這會才午時三刻,樓裡的姑娘們都在午憩。
往常歡聲笑語不斷的銷金窟此時安安靜靜的,蘇玉娘聽丫鬟說薛世子來了,忙從矮榻上起,出門去迎。
“世子怎地來了?玉娘以為您最近都不得空呢?”蘇玉娘說著,便搖了搖手上的團扇,覷了薛無問一眼。
旁的人不知,可是薛無問手下的人,哪能不知曉這位盛京裡出了名的浪子日日都忙著回家哄祖宗呢。
說來蘇玉娘也真真是佩服無雙院的那位。
薛無問這樣的人,瞧著多,實則心腸又冷又,對那些傾心於他的小娘子是要多絕就有多絕的。
是以蘇玉娘才佩服衛媗,也不知曉這位衛家的大娘子是怎麼收服這位世子爺的。
薛無問自然聽出了蘇玉娘的調侃,散漫地笑了聲,道:“公事,一會軍的那位副統領若是來了,讓他到聞鶯閣尋我。”
林規來得極快,薛無問一盞茶都沒喝完,他便到了。
“林大人,請坐。”薛無問指了指對面的位置,道:“薛某知曉大人因何事而來,坐著慢慢聊。”
林規原先聽見唐勁說薛無問在玉京樓,還道這浪子是以公謀私,跑來玉京樓找老相好的。
眼下瞧著卻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仿佛是特地到這玉京樓來等他。
林規自小就是循規蹈矩的人,玉京樓從沒來過,也沒甚好。好在這聞鶯閣瞧著窗明幾淨,清雅別致,倒是不惹人生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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