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的道之中不知哪里來的一陣風,很滲人。
要說司徒勰不謹慎,也不盡然。因為裘靖在被那四人用劍挾持時,就被喂了一顆藥,使得他丹田阻,四肢乏力,雖然仍可以自己站立不倒下,但想出手,哪怕對上司徒勰也沒有任何勝算。
而裘靖的武的確被收繳了,他上的暗毒藥也都被搜走了,除了手上的一枚玉指環。
這指環很特殊,是幾年前司徒勰給裘靖的,說是他母親司徒湘的。
因此,裘靖如今依舊戴著這枚指環是一件對司徒勰而言非常正常的事,且他自認為了解這枚指環,那不過是個貴重的飾品。
但,在從玄北城出發的前兩日,裘靖跟老沐聊天時提起過接下來的刺殺計劃,老沐當時用非常“專業”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盯上了他的指環,等得知此跟司徒勰還有點淵源,當即便讓裘靖取下來給他。
裘靖不知道老沐要做什麼,但沒有猶豫就給了。他連生母都沒見過,要說,真的談不上。戴著這個指環,只是時間長習慣了,沒有什麼要摘掉的理由。
等裘靖過了一夜再拿到指環的時候,看起來還是老樣子,但已經被老沐改造了暗。
“只有一次機會。”老沐代裘靖,“且得離人很近才能用,這個速度不夠快。沒辦法,玉的,實在不好弄,而且也沒時間,你將湊合用吧!”
回到當下,看著倒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司徒勰,裘靖心想,老沐可是傳說中的神匠后人,他出手的東西,一點也不湊合,且正好用來對付司徒勰。換了別的武或暗,都實現不了這個效果。
“還不快扶我起來……”司徒勰手哆嗦著從荷包里拿出一個藥瓶,那是岳梅送給他的解毒藥,但正準備把藥倒出來的時候,手一抖,瓶子掉在了地上。
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裘靖脖子上架著兩把劍,另外兩個人去扶司徒勰。
裘靖神平靜地開口,“四位想必都知道當今天下的局勢吧?”
正要拉住司徒勰的一個老頭,手猛地頓住了,眼神閃爍著,跟另外一位對視了一眼,又看向挾持裘靖的兩個同伴。
“想來司徒勰對各位也沒什麼了不得的救命之恩,各位武功高強,為他賣命只為自己和兒孫求個好前程,我猜得對嗎?既如此,何不見機行事,效忠于我?”裘靖神淡淡,“涼國氣數已盡,你們想救司徒勰,到最后,不過是給他陪葬。”
司徒勰眸寒,咬著后槽牙,“閉!就憑你,想毀掉涼國,做夢!你們不要聽他胡言語,他事后一定會對你們趕盡殺絕!快把藥給我!”
“四位還有機會選擇一條生路。倘若你們被下了毒控制著,完全不必擔心。我最好的朋友蘇涼,你們對這個名字應該都不陌生吧?說起來,我前些日子見到了南平城的主將易頫,他提起自己的孫子剛出生就夭折的事,曾說若能請到蘇神醫,結果定會不同。只要你們做出明智的選擇,以后若你們的兒孫有個什麼病什麼傷,便有機會找蘇神醫救命。”裘靖拋出一個很大的。站隊錯誤是極其致命的,但若站隊正確,好多多。
人生說短也不短,且絕大多數人都會有兒孫,病痛這種事是很難預料的。連易頫那樣地位的人尚且都有想跟蘇涼好的想法,更何況這幾位?且這四位之中的兩個原先是效忠司徒瀚的,猶記得前兩年司徒瀚突然得了怪病,宮中所有太醫都束手無策,也不得不派人千里迢迢到乾國去把蘇涼請來為他醫治。
因此,裘靖提起蘇涼,比他許諾再多的榮華富貴都有用。
且聽裘靖提起易??的事,四人之中心思活泛的,已經猜到易??這個主將也已背叛涼國。如此,司徒勰哪里還可能有勝算?哪怕他能活命逃走,也本不可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司徒勰看著邊一個屬下俯撿起地上的藥瓶,神一喜,“快給我!”
誰知那人往旁邊走了兩步,把那藥瓶遞給了裘靖。與此同時,架在裘靖脖子上的兩把劍也都退回去了。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他們效忠司徒勰是因為他的地位,但很顯然,他如今已走到末路,地位不保。而裘靖只要能從這個道里出去,還有大好的未來。
司徒勰破口大罵,威脅要把這四個叛徒碎尸萬段,很快又開始許諾給他們更多的好,希他們能回心轉意。
因為在這樣一個封閉的環境之中,在司徒勰和裘靖都中了毒的況下,誰能拉攏到四個高手,誰就能活下去。另外一個,只有死路一條!
裘靖已經贏了。他接過藥瓶聞了聞,并沒有吃,而是讓之前給他搜的一個老者把他的東西還給他。
那老者很快把裘靖的東西都拿過來給了他,包括武暗以及毒藥,還有蘇涼親手做的解毒藥。
裘靖把自己的解毒藥打開,當著裘琮的面,慢條斯理地倒出一顆,投口中,“這是蘇涼做的。”
而四位高手,此時已經都默默地站在了司徒勰后,四把劍皆指向司徒勰。
司徒勰后悔得腸子都青了!悔不該今夜非要設局抓裘靖!如裘靖所說,他既然用上了多年培養的替,就該跑遠一點避風頭,再等待時機出手!
裘靖的很快恢復如常。他沒有立刻殺了司徒勰,而是問了他一個問題,“你對墨巖,有什麼了解?”
司徒勰愣了一下,繼而冷哼,“你想知道?放了我,我可以告訴你。他可是顧泠和蘇涼迄今為止最大的威脅,我親眼見識過他的本事,是你們本想不到的特殊能力!若殺了我,你們將對墨巖一無所知!”
裘靖神淡淡,“威脅我?那你認為,先前墨巖跟你合作好好的,為何突然跑了?”
司徒勰面一僵,墨巖離開南平城的緣由,他真的不知道,但一定跟顧泠和蘇涼有關。
“不管你知道什麼,都沒什麼價值,我多余問。”裘靖說著,拔出了他的劍,“涼國皇帝司徒勰已在一個時辰之前死在了書房門口,你安排的。至于你,這里是個不錯的埋骨地。”
司徒勰面煞白,“靖兒……靖兒你別殺我!我……我可以把皇位傳給你!只要你放過我,我出去就下傳位詔書,讓你當涼國的皇帝!你以前不是想當皇帝嗎?如今就是個好機會!你又何必非要回乾國屈居顧泠之下呢?論才能你本不輸于他!待你當了涼國皇帝,假以時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問鼎天下!我會從旁輔佐你!”
裘靖神不耐,“說完了?誰稀罕你的皇位?誰稀罕你輔佐?我還要盡快出去找我外公,省得他著急。”話落再沒給司徒勰多說一個字的機會,將手中的長劍刺了他的心口!
鮮噴濺,司徒勰死死地盯著裘靖,張了張,吐了一口出來,腦袋一歪,斷了氣。
后來的人再提起司徒勰,總會有些唏噓,說他一世明,到了卻死得那麼突然,那麼容易。
裘靖聽到這種話,只覺無聊。司徒勰的死,雖然發生在一瞬,但他的“死路”,已經走了很久了。而裘靖能殺了司徒勰,背后還有很多人長久以來的努力。
要說涼國始終想跟炎國結盟滅掉乾國,從天下局勢和當權者的角度,無所謂對錯,最終的結果不過是印證了“王敗寇”。權力博弈之中,乾國勝,而涼國敗了。
司徒勰的死,固然跟涼國的境地直接相關,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他跟顧泠和裘靖都有私仇。很多事因他而起,最終他自食惡果。
裘靖搜了司徒勰上,發現他居然還隨帶著玉璽,可見對皇位的掌控有多強。至于今夜安排替,設局抓裘靖時,司徒勰是否考慮過會失敗,以及失敗的后果,就不得而知了。
“走吧。”裘靖在四個高手的指引下,走了很長的狹窄道,最終出去的時候,并不是在越王府的書房,而是在皇宮書房。
從道部的環境看,像是有些年頭了,而不是新挖的。 大概在司徒勰還是涼國越王爺的時候,就派人挖了道,如此,他雖然沒坐龍椅,但只要想坐,隨時可以理掉龍椅上的人,隨他開心……想必他那些年頗為這種暗中縱一切的覺。
……
涼國皇宮了。
司徒勰死了,司徒璟被抓了,皇宮多地方起火,火沖天,已經救不過來了。
裘靖一看,火勢最大的地方他知道,那座宮殿是很多年前司徒凝和司徒湘姐妹進宮時住過的,也是在那里,司徒瀚侵犯了司徒湘。防火的人,無疑是裘琮了。
“請四位幫忙找找我外公。”裘靖說。裘琮定然急瘋了。
四個高手恭敬應聲,開始往不同的方向去找裘琮,裘靖就在空無一人的書房里等著。
沒多久,在皇宮里到放火的裘琮就沖過來了,“靖兒!”不過他雖然放了火,但都是挑的沒人的宮殿,意圖并不是傷人,而是發泄憤怒,司徒勰現。
“外公,我沒事。”裘靖從龍椅上站起。他剛剛坐了一下,沒覺到任何特別的,不過是張過于寬大不太舒服的椅子罷了。
裘琮擰眉過來,手對著裘靖的臉,“真的是你?不會是司徒勰那廝安排的替吧?你午飯喝了幾杯酒?”
裘靖哭笑不得,“半杯。我要是替,方才就刺殺外公了。”
裘琮這才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我還當司徒勰要把你擄走藏起來,割了你的手腳送給我,嚇死人了!”
裘靖:……以前那個冷冰冰的固執老頭仿佛都是他的錯覺。
“他呢?”裘琮問。
“司徒勰?死了。”裘靖說。
“確定不是第二個替?確定真的死了?”裘琮今夜都有影了。本來覺得事很順利,結果沒多久裘靖從他眼前被人帶走了。
裘靖點頭,“確定是他,死了。”
“不行!”裘琮皺眉,“我得再去剁他幾刀!”
要說裘琮的兒是司徒勰養大的,這不假,但當年的事裘琮已經查清楚了。他的一個仇人趁他不在家時,擄走了他的妻,那個仇人就是司徒勰的一個爪牙。裘琮的夫人不堪辱自盡了,而那人本想把裘琮兒賣去勾欄院,被司徒勰撞見。司徒勰會收養裘琮的兒,一是因為看出是個人胚子,養大了總有用,二來他當時正好想給自己的寶貝兒司徒凝找個伴兒。至于他屬下做的惡,他知道得很清楚,但本視而不見。
那個仇人早已死了,導致裘琮找妻找了很多年都沒有任何消息,后來還是被他的徒弟南宮霖找到的。
至于為何結了仇家,不過是裘琮年輕氣盛時比武贏了那人,那人轉頭假意好,意圖跟他討要寒月劍法被拒絕,便懷恨在心。至于那人后來給司徒勰效命的事,裘琮一度是不知道的。
因此,想讓裘琮激司徒勰幫他養兒,是絕不可能的。他又不是自己養不起,他對司徒勰和司徒瀚只有徹骨的恨!當初因為裘靖一度執迷不悟,裘琮為了他并未報仇,如今也算大仇得報。
裘靖拍了拍裘琮的肩膀,“外公想去就去吧。”說著了那四個高手之一給裘琮引路。
裘琮進了道,見到司徒勰的尸孤零零地躺在漆黑的地底下,走過去狠狠踹了兩腳,又拔劍連續刺了好幾下。
然后,裘琮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已經涼的司徒勰的尸,淬了一口唾沫,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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