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恭喜了！”

　靖寶是真心替謝瀾開心。

　蘇秉文眼里的關切不會做假，孩子對后母的親熱不會做假，一個人能把日子過到這份上，定是背后默默付出了許多。

　“多謝七爺！”

　謝瀾整個人了一分清冷，多了一層，又對禇容道：“剛剛讓夫人見笑了！”

　褚容笑道：“什麼見笑不見笑，人十月懷胎多不容易，蘇大爺正該這麼疼人！”

　“說了也不怕夫人笑話。”

　謝瀾笑道：“我是個后來的，總想著前面那人在他心里，自己怎麼樣都比不上，也是萬沒料到，大的，小的懂事，我一人竟得了五角俱全。”

　褚容嘆道：“那是大命好。”

　“小時候有和尚算命，說我命中有兒有，也有賢夫，是頂頂好的命格。”

　謝瀾：“我做郎中的只看生死，不信這個，如今倒也有幾分相信了。”

　“真好啊，太好了！”

　靖寶笑得眉眼都瞧不見。

　陷在囫圇，就盼著別人能燈火繁華，這樣一來，心中也能多些盼頭。

　“幾個月了，是男是？”

　謝瀾笑道：“快五個月了，應該是個姑娘。”

　“我不要妹妹，我要弟弟！”

　蘇念梅冷不丁出聲：“娘，替我生個弟弟吧，這樣他就能陪我玩了。”

　“真要是弟弟就該和你搶家產了，念梅過來！”蘇婉兒招招手。

　殿里原本和諧的氣氛一掃而。

　蘇念梅看一眼謝瀾，見點點頭，這才走上前。

　蘇婉兒拉著他的手，聲道：“你是蘇家長房長子，正正經經的嫡出，蘇家的家業將來是要你繼承的。”

　蘇念梅有些茫然地看著蘇婉兒，似乎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己就不能要個弟弟。

　“大多擔待。”

　蘇婉兒抬頭看著謝瀾：“念梅這孩子心地，他爹也寵著他，凡事也不與他說個明白，只是大家族有大家族的規矩，不得。”

　謝瀾冷冷一笑：“這話我聽不明白，我也是蘇家八抬大轎迎進門的，怎麼我肚子里的這一個，就了庶出的了？”

　“庶出”兩個字，像針一樣，扎在蘇婉兒心里。

　的臉狠狠一沉，冷冷道：“什麼庶出嫡出，本宮只說蘇家的規矩，不得。”

　“娘娘既然說到大家族的規矩……”

　謝瀾勾冷笑：“有哪個大家族嫁出去的兒，還管著娘家哥哥房里的閑事？”

　這話簡直不客氣到了極點，相當于一掌直接打在蘇婉兒的臉上。

　靖寶雖然心里想給謝瀾豎個大拇指，但又覺得這麼鋒利的懟回去，不太像的做派。

　哪知，謝瀾還沒完，還有話說。

　“念梅，到娘這里來！”

　蘇念梅掙開蘇婉兒的手，跑到謝瀾邊：“娘？”

　“不管娘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都是你最親的人，一家人就應該相親相，互幫互助，別想著家產不家產，好好讀書才是正道。”

　謝瀾：“娘把話放在這里，蘇家的家產的的確確都是你的，沒有人會跟你搶，但你若不，不上進，娘寧肯散盡，也不會給你。”

　“娘，我分弟弟一半。”

　蘇念梅一昂頭，十分大度道：“只要他陪我玩！”

　謝瀾氣笑了，沖著靖寶笑道：“七爺啊，你瞧瞧這孩子……”

　靖寶一臉尷尬道：“我瞧著倒是個有志氣的。”

　謝瀾笑瞇瞇地向蘇婉兒看過去，角一抹譏諷，“剛剛的話，也請娘娘做個見證，我謝瀾生的孩子，自有謀生的本事。”

　不爭不搶？

　不是不能爭，不能搶；

　而是不屑爭，不屑搶！

　如此骨的挑釁，把蘇婉兒氣得一張臉漲得通紅，藏在袖中的手，死死的握著拳頭，指甲刺進里，都察覺不到疼。

　“本宮瞧著，大才是個有志氣的。”

　“人活一口氣，佛爭一柱香。”

　謝瀾：“都說后妻難當，后娘難做，我自個腰板直了，就容不得別人在背后脊梁骨！”

　話落，殿里的氣氛比著剛剛又冷寂幾分。

　好好的一場周歲宴，卻著個姑嫂斗法，淡定如褚容，聰明如靖寶，也都如坐針氈！

　尤其是靖寶。

　認識的謝瀾一向不多話，今兒個怎麼像刺猬一樣，渾扎滿了針？

　難道說懷了子的人，脾氣也漸長？

　恰這時，娘抱著二皇子進來，雕玉琢的嬰兒將所有人的注視力引過去，這氣氛才稍稍揚了一點。

　蘇婉兒朝沈姑姑遞了個眼，沈姑姑忙道：“褚夫人，大，靖姑娘你們稍坐會，老奴陪娘娘進去用個藥。”

　謝瀾：“娘娘吃什麼藥，要不要我幫著診一診？”

　“不敢勞！”

　蘇婉兒扶著沈姑姑的手，拂袖走進屋，給了謝瀾一個釘子。

　……

　一里，蘇婉兒心頭的恨再繃不住，森森道：“姑姑，剛剛那人的話，你都聽見了。”

　沈姑姑點點頭：“厲害是真厲害，也是真敢說，比著前頭梅家那位，潑辣的不是一星半點。”

　“我倒不知有這等手段，我蘇家，我哥，我侄兒落在手上，豈能有好？”

　蘇婉兒閉上眼，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迸：“姑姑，我要死！”

　沈姑姑嚇得魂都沒了，“娘娘，這事萬萬不可，萬一……”

　“你怕什麼？”

　蘇婉兒咬牙切齒道：“要一個人死，可不一定要的命，仗著肚子里的那塊，連本宮都不放在眼里，本宮就拿掉那塊！”

　“娘娘！”

　沈姑姑撲通跪下，掏心掏肺道：“娘娘忘了，這趟給哥兒辦壽的目的，是要請大爺幫著到那頭說說，他們是夫妻，夫妻一，大不得啊！”

　“姑姑！”

　蘇婉兒低頭看著，“他們夫妻一，我卻只能在邊上苦苦看著，這麼多年了……”

　多個凄冷的夜啊，夢里跌一個溫的懷抱，醒來卻是冰冷的人間煉獄。

　為什麼不能？

　誰規定了不能？

　他是我哥！

　我們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他那樣出塵，那樣出，有誰可配得上。

　姓梅的配不上，姓謝的更配不上。

　只有我！

　我讀得懂他每一個眼神，看得明白他每一步棋的用意，我不是沒有廉恥，是因為他，我連廉恥都不要了。

　孤注一擲般的恨，轉眼就摧枯拉朽地席卷過蘇婉兒上的每一個寸。

　“如果不死，死的就是我！”

　莞爾一笑：“姑姑，你疼疼我？”

　沈姑姑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