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靖府的路上，靖寶爬進了靖若溪的車里。

　高正南因為多喝了幾杯，正倚著馬車壁閉目養神。靖寶看他一眼后，把做的事合盤托出。

　靖若溪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家兄弟是個什麼德，心里是清楚的，極多管閑事。

　管杜鈺梅的閑事，是迫不得已，但管陸錦云的閑事，那可就真是太閑了。

　靖寶：“我就是覺得汪秦生好的，這不是水不流外人田嗎？”

　靖若溪：“真要水不流外人田，就該說給咱們靖府的姑娘。”

　靖寶：“咱府上的，配不上！”

　靖若溪氣得干瞪眼。

　“要我說也不是不可以，明兒著人送帖子去，都是遠親，大過節的請人吃頓便飯，熱鬧熱鬧也應該。”高正南醉了還不忘替小舅子撐一下場子。

　給力！

　靖寶沖他豎了豎大拇指。

　靖若溪這才松口道：“也罷，我便來做這個，只是姑娘家的閨名頭等要，你讓他們遠遠瞧一眼就行，話就不必多說了。”

　“瞧一眼就夠了！”靖寶頓時喜笑開。

　“阿寶，忘了和你說件事！”

　高正南半睜著眼睛：“我和你姐今兒一早也往顧府送了些節禮。”

　靖寶吃驚：“你為什麼要送？”

　“什麼為什麼要送？”

　靖若溪額頭，“先不說他是你先生，就沖他一年前幫了咱們，這節禮就該送！”

　靖寶輕輕“哦”了一聲，心想顧長平會不會覺得是在拍馬屁啊？

　“都送了些什麼？貴重不貴重？”

　“還貴重的，有……”靖若溪報了一長串。

　靖寶小臉塌下來。

　完了，顧長平一定覺得是在拍他馬屁！

　……

　中秋的顧府，和往日一樣冷清。

　桌前只坐著兩個人，顧長平一個，葛氏一個。

　用罷飯，去院里賞月，春畫在一旁侍候，穿了一件嶄新的裳，妝容細漂亮。

　葛氏照例要催一催婚。

　催的，顧長平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全不往心里去。

　吃得差不多時，顧懌走到院里，“爺，有客！”

　顧長平起看了眼春畫：“夜深重，一會就把老夫人扶進去。”

　“是！”

　春畫這一聲“是”答得千回百轉，連葛氏聽了都覺得心里難，忍不住開口道：“長平啊……”

　“姨母，先去了！”顧長平甩袖離開。

　周遭眾人靜靜悄悄，大氣也不出，屏息看戲。

　果不其然，春畫往葛老夫人面前一跪，泣不聲道：“老夫人，奴婢活不了！”

　葛老夫人重重嘆氣，“說什麼傻話呢，回頭，你替我送些月餅過去，剛剛飯桌上，他一口沒吃。”

　春畫輕輕“哦”了聲，抹了淚，端過一把小竹椅，坐在老夫人邊幫捶。

　眾人紛紛把視線挪開，角出鄙夷。

　大過節的，哪來的客，不過是爺找的借口而已。老夫人一到年節上，就會把爺拖到深更半夜，再找個由頭讓爺和春畫獨。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爺這一年也學聰明了。

　顧長平回到書房，齊林沖了泡新茶過來，他嘗一口，抬頭問：“新茶？”

　“回爺，高家著人送來的。”

　“哪個高家？”

　“金陵府高家高正南。”齊林撇撇：“除了茶葉，還送好些了節禮，可真會拍馬屁！”

　顧長平冷冷看他一眼，齊林自知失言，訕訕偏過臉。

　“派人去趟靖府傳個話，就說最近國子監閱卷，為了避嫌，等張了榜我再替他接風洗塵。”

　“是！”

　“爺！”

　顧懌走進來，與齊林肩而過，“真有客到。”

　“噢，是誰？”

　“是我！”

　蘇秉文掀簾進得屋來，手上攙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念梅，還不快點給先生請安！”

　……

　顧府話很快就傳到，高正南夫婦聽了倒不覺得有什麼，靖寶則思慮開了。

　先生要替姐夫接風洗塵，會不會上他？

　還有，他避嫌，是覺著自己一定能考得很好？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困意襲來，頭一歪便會了周公。

　太累了！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醒來就有好消息，飯局約了，汪秦生的姨母孔氏今晚就會來府里做客。

　靖寶立刻派阿硯去侯府送信，讓陸懷奇務必想辦法把陸錦云帶過來。

　想了想，心里還是覺得不踏實，親自去后花園實地勘察地形。

　靖府的后花園不算大，一池湖水，一座拱橋，幾座亭子，倒也曲徑幽深。

　嘆道：“最好能下場急雨，所有人都去亭子避雨，這不就巧了嗎！”

　阿蠻笑嘻嘻道：“巧是真巧，就這雨不知道能不能下下來，要不奴婢給爺算上一卦！”

　靖寶：“……”

　這丫頭，有點走火魔。

　……

　馬車晃晃到了靖府。

　汪秦生扶著姨母孔氏下車，換了轎子，直奔二門。

　二門，靖若溪和靖寶等著，見人來，迎上去，笑瞇瞇的寒暄開了。

　孔氏自打嫁進京里，二十幾年只回過幾次金陵府，也沒見過靖家人的面，只是聽說過。

　見這姐弟二人都生得一副好相貌，不由覺得親近，“其實咱們兩府早該走走了。”

　靖若溪笑道：“如今也不晚，夫人里邊請。”

　眷往花廳去，靖寶拽著汪秦生往后花園走。

　汪秦生因為自覺秋闈考得不錯，破天荒的想開開玩笑，“去后花園做什麼，萬一撞了你府里的姑娘，可罪過大了！”

　靖寶抿了下，“娶回去不就得了！”

　“你……你……”

　“怎麼著，莫非你還嫌棄我府里的姑娘不？”

　汪秦生：“……”這文若左一個姑娘，右一個姑娘，他一定是了春心。

　“實話給你說，我確實想與你引見一個姑娘。”

　靖寶不忍心讓他蒙在鼓里，“是侯府的五姑娘，雖說是個庶出，但人卻是極好的，你見一見怎麼樣？”

　“你，你，你，我，我，我……”汪秦生的臉頓時漲豬肝。

　瞧這出息！

　靖寶安道：“你先看看人，若覺得可以，我就讓我二姐持起來；若不行，我也不你。”

　汪秦生：“……”

　半晌，他怔怔道：“文若，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會有婆的潛質！”

　靖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