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章長脖頸張,眼的等著刑部來人,哪知道等來了宮里的張公公,嚇得他趕顛顛跑過去。
張公公眼風都沒看他一眼,尖聲道:“哪個是靖家七爺?”
靖寶忙上前行禮,“晚生便是。”
張公公默默打量一眼,冷冷道:“回吧,好生把四姑娘葬了。”
“大人?”靖寶口而出。
“回去等著!”
張公公扔下四個字,轉便走,馮章趕顛顛追出去,偌大的府衙,只剩下靖寶孤零零一個人站在堂中。
回去?
等著?
靖寶把這四個字掰開了,碎了,嚼爛了,方才長長的松了口氣。
低頭,出一抹說不出的凄涼酸楚之,然后彎腰,把白布輕輕蓋在上。
“陸四姑娘,咱們回家了!”
……
侯府,戲臺子還在,熱鬧已不在。
靖寶一路往里走。
有小廝遠遠見他來,忙跑回正房稟報,管家親自上前領靖寶進屋。
正房里,宣平侯正襟危坐于太師椅,滿臉蕭瑟。
三日的牢獄之災,真像一場噩夢啊!
抬頭見靖寶,才神微緩,“來了?”
“舅舅!”
靖寶正行禮,宣平侯手臂一,輕輕扶住,不讓他跪下。
舅甥二人對視,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意,然而深意卻并不相同--
宣平侯想的是:這次侯府能僥幸渡過大劫,都是靖寶的功勞。
靖寶想的是:用兩個子的命,換來一府人的平安,這買賣看著是賺了,可又有誰能想到,們的命,也是命,也曾在這世上鮮活過。
下人奉茶上來,宣平侯吃了幾口,低聲道:“這次的事,你做得很好,舅舅心里激。”
靖寶起,走到他跟前,猶豫片刻道:
“舅舅若真激,就把位辭了吧,做個閑散侯爺,未必不是好事,瞧,舅舅半鬢都白了。”
宣平侯怔怔地看著他,直進他眼里。
靖寶笑道:“皇上這回放侯府一馬,是顧念和陸娘娘的夫妻之,下一回呢,舅舅?”
宣平侯心中大慟。
……
從書房出來,又去見四姑娘的生母劉姨娘。
剛到院里,就已聞到一藥味。
掀簾進去,臨窗大炕上倚著一個形容枯槁的婦人,臉頰凹陷,雙目無神。
劉姨娘看著靖寶,痛得連淚都流不出來。
多好的姑爺啊,那孩子怎麼就那麼的薄命。
靖寶笑道:“我應該隨四姑娘您一聲姨娘,日后姨娘若有什麼事,只管來找靖寶,靖寶若得空,也會常常來看您,好生保養著,四姑娘用命換來的好日子,您可別辜負了!”
劉姨娘空的眼里,終是落了淚下來。
這話里深意,聽得清楚。
侯府上上下下的命都是兒婿救的,從今往后,在侯府沒有人敢怠慢半點。
“我的兒啊!”
劉姨娘掙扎爬起來,抱著靖寶哀哀痛哭。
靖寶拍著的后背,輕哄道:“不哭,不哭,有我在,姨娘的好日子還在后面呢,咱不哭。”
外頭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聽了這話,無不拿帕子抹眼淚。
靖寶又陪著坐了一個時辰,哄劉姨娘喝了藥,方才離去。
從劉姨娘的院里出來,靖寶直奔榮禧堂。
才進榮禧堂,游廊上站著五六個丫頭,瞧見表爺來了,紛紛打簾的打簾,回話的回話。
死氣沉沉的院子,一下子有了生機。
雨點打得她頭頂上的蕉葉叮咚作響,甚是好聽,胖貓蹲她肩膀上瞇著眼聽。 雨滴順著蕉葉淌入她的衣袖…… 她仰頭看向陸繹移到自己頭頂的青竹油布傘, 心中不禁有點感動,這位錦衣衛大人總算有點人情味了。 “這貓怕水,淋了雨,怪招人心疼的。” 陸繹淡淡道。 胖貓哀怨地將陸繹望著,深以為然。 “……” 今夏訕訕把貓抱下來,用衣袖替它抹了抹尾巴尖上的水珠子, 把貓放他懷中去,忍不住憋屈道, “大人,您就不覺得我也挺招人心疼的麼?” 他沒理她,接著往前行去。 傘仍遮著她,而他自己半邊衣衫卻被雨點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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