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四
二哥走后,宇文卉倒是又在周府待了半日。
當然,并未忘記正事,與若蘭玩夠之后,待晚間回到宮中,便立時將白日玩投壺時發生的事稟報給了母后聽。
“母后不知那姚家有多壞!趁若蘭要投箭之際悄悄繞到近前,還特意將箭藏在袖中,當時兒臣就在若蘭邊,不是要害若蘭就是要害兒臣,極有可能兒臣今日是要瘸著回來的,更有甚者,沒準還會跌到那銅壺上磕破相呢!”
聞言,郭皇后也十分生氣,立時招了吩咐道,“姚家教無方,罰其抄寫訓則百遍,掌三十。這樣的子,決不能進宇文家的門。”
應是,立時出了宮門,去到那姚家行令。
郭皇后閨先去歇著,又傳了嫡子宇文晟到跟前,道,“本宮瞧著,那工部尚書的孫徐若菱不錯,待明日便去稟報你父皇,將其定為你的正妃。”
宇文晟聞言卻是一頓,“可是……”
然話未說完,卻被郭皇后打斷道,“本宮曉得你想說什麼。本宮原本想著那周家若蘭不錯,可那日看來,離本宮的預期還差的遠,有些莽撞急躁,并非正妻佳選。”
話音落下,宇文晟還是有些不甘,正想再說什麼,卻聽母后又道,“最要的事,你今日行止尤其莽撞,阿卉也就罷了,你堂堂皇子去是什麼意思?他周家何時到你堂堂皇子賀壽了嗎?”
宇文晟一愣,又聽母后道,“別以為旁人看不出你的意圖,你父皇的子你不是不知道,一旦對你生了猜忌嫌隙,即便你是本宮的嫡子,也保不住你。”
話音落下,宇文晟心間狠狠一頓。
——不錯,母后的嫡子并非他一人,還有老五。
老五那小子,可是慣會討父皇母后喜歡的……
暗暗咬了咬牙,他只好道,“是。兒臣全憑母后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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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幾日,宮中傳來消息,道是帝后為二皇子及長平公主分別定下了親事。
宇文卉的夫婿,正是新科狀元賀蔭。
而二皇子宇文晟的正妃,則定為了工部尚書之孫徐若菱。
塵埃落定,周夫人頗有些憾,不憤憤道,“我們若蘭差在哪兒了,偏生那日見那個姚家子,連帶著若蘭失了這大好的機會,早知道就不請那姚家人來了!”
周若蘭卻放了心。
——徐若菱便是上輩子為宇文晟生下長公主宇文嫣的人,人品不算壞,只是不好。生下宇文嫣的第三年便沒了。
如今與姚慧琴都不會再宮,如此一來,將來惠妃生下的阿瀾,就會是皇長子了。
——雖然宇文晟上輩子并不算明君,但要知道,其他幾個皇子人品更不怎麼樣,且最重要的是,只有他坐上帝位,將來才能阿瀾繼任江山。
重活一回,斷不會再犧牲自己的幸福,但也要盡所能百姓過得安穩。
不過,眼下最大的危機已經解決,也該辦自己的事了。
此時母親話音落下,看向父親道,“現在要的是,二皇子那日還親自來過我們府上,必定是有意要與爹好的,爹是怎麼打算的呢?”
卻見周將軍捋須道,“陛下如今龍康泰,倘若為父貿然行,料想會引起君王猜忌。”
周若蘭點頭道,“爹所言有理,但,陛下終究會有老去的一天,我們還是該為自己著想的。”
話音落下,終于回過味兒來的周夫人也嚇了一跳,忙道,“對啊,今次我們莫不是惹到二皇子了?他可畢竟是皇后的嫡子啊。”
周若蘭跟著娘的話,又道,“此為其一,如今二皇子的婚事雖已定,但還有三皇子,若是他也想找爹……”
這話直周將軍心里一——
不錯,今早上朝之時二皇子對他有些冷淡,那三皇子卻主找他說話來著……
雖則陛下一直未立儲君,但二皇子確實最為名正言順的。
他雖未一心要與二皇子攀親,但也并不想被二皇子敵視。
他不過一介武將,如何敢扯進皇子之爭?
那三皇子果真要打若蘭的主意......
那便只有一個辦法了。
沒等他開口,卻聽閨若蘭道,“爹一定明白,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給兒定門親事。”
周將軍頷了頷首。
周夫人卻嘆氣道,“到底是終大事,怎麼能著急忙慌的找?”
雖說近年來示好的也有不,但一心想著那皇家,從前本沒有仔細瞧過。
如今這匆忙之下,要給閨選誰?
的閨卻一笑道,“兒心間倒是有一個人。”
“誰?”
周夫人立時道,
周若蘭又含道,“新科探花祁樹廣,兒覺得他人品甚好。”
這話一出,周夫人立時不甚滿意道,“那年輕人長得雖說還可以,可家里又不是京城的,也沒什麼勢力……”
周若蘭給母親提醒道,“這般景之下,兒嫁的越低才越能保周家平安。”
周將軍頷了頷首。
忽然又抬頭看向閨道,“你怕不是早就看中了那小子?”
卻見閨莞爾一笑,道,“爹最英明。”
周夫人瞥一眼,嘆氣道,“嫁隨嫁狗隨狗,他家家境不好,你將來怕不是要吃苦,可得了嗎?”
周若蘭又是莞爾一笑,“我不怕。”
是啊,上輩子倒是盡了榮華,又得到了什麼?
最好的日子,還不是與他在山間相守的清凈歲月?
周夫人并不知兒心間所想,只當被沖壞了腦子,又道,“到時可別后悔才是。”
~~
若蘭當然不會后悔。
不過接下來,周夫人倒有些意外。
原以為,那祁家小伙子是個寒門,在京城連宅子都沒有,還打算要替兒買宅子得,卻沒想到,祁樹廣年紀輕輕的,竟然早早攢下了一筆銀子,趁今次進京趕考之際,在京城置辦了住。
雖說比不得將軍府大,卻也五臟俱全,且還有翰林學士帶著他前來提親,面子還不算小的。
當然,最要的是,閨和當爹的也都滿意,為了大局著想,周夫人也只好答應了。
不過,門第小也有門第小的好,周夫人心想,至兒能做主,不公婆欺負。
至此,兒的婚事塵埃落定,周夫人心的便只剩下兒子了。
說來,經過近來姐姐的一頓馬鞭子,周玉倒也像樣了不,周夫人又心想,這準婿學問好,有他在旁督導,兒子沒準能更好些。
所以這樣算下來,閨的這門婚事也還可以的。
~~
京城的八月,正是金秋時節。
桂花飄香中,護國將軍府嫁了。
終于娶到了心的姑娘,祁樹廣自然也是竭盡全力將婚禮辦的風熱鬧,喜樂吹打,引來不把百姓圍觀。
有人嘆,這將軍府的姑娘,好歹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貴,怎的下嫁了一個沒什麼背景的小侍講?
也有人道,別看著探花郎現在職不高,但日日侍奉在君王近前,只要有真才實學,是很容易得天子賞識的,人家新郎前途無量著呢!
當然,這些話,轎中的新娘都聽不見。
且就算能聽見,周若蘭也毫不在意。
只知道,那喜轎前騎著馬引著的,是掛念了兩輩子的人。
他的馬蹄聲聲,領著走的每一步,都仿佛是上輩子,二人曾彼此牽掛的每一日。
上輩子,要謝的孩子們在的后半生全了。
猶記得那時臨別之際,曾嘆,愿上蒼給一次重來的機會,能明正大的嫁給他,為他生兒育。
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了。
喜帕之下,翹起的角就沒下去過。
~~
來到新家,拜過天地,新人終于了房。
將熱鬧的賓客們暫時隔絕在外,關上房門,新郎祁樹廣起了那紅紅的的蓋頭。
將那張他日思夜想的臉龐端詳了許久,他終于喚了聲,“娘子。”
周若蘭應了聲,而后,也含笑喚道,“相公。”
“這輩子,終于堂堂正正做你的妻子了。”
話音落下,他已經握起的手,笑道,“有勞娘子陪我再走一回。”
也笑著點了點頭,道,“也辛苦人,再照顧我一回。”
……
~~
新婚燕爾,如膠似漆,自不在話下。
打消了皇家的猜忌之后,周家得以平安,小兩口也全心過起了自己的日子。
周若蘭盡心持著家業,將門庭經營的紅紅火火。
祁樹廣則努力當好差事,憑借著自的才學與上輩子的經驗,逐漸獲得君王的賞識與信任,了前紅人。
婚后第二年,兩人生下了一個孩子。
是個男孩,祁樹廣欣喜之余,特意為他取名承博。
聽到那個名字的瞬間,若蘭涌出了熱淚。
——博,那是上輩子那個沒能長大的親生孩子的名字。
難為他還記著,并這樣。
說起來,兩個孩子其實都很像,所以時常覺得,就仿佛失去的那個寶貝又回來了一樣。
無論如何,這輩子的家庭安穩,一定不會再自己的骨有什麼閃失。
又過了兩年,高祖皇帝駕崩,祁樹廣已經升任翰林學士,負責起草詔。
如上一世差不多,幾位皇子都對皇位虎視眈眈,危機一即發。
好在,在他與岳丈周鵬澤等人的支持下,二皇子宇文晟最終還是順利上位登基稱帝。
宇文晟封了發妻徐氏為后,長宇文嫣為公主。
只是沒過多久,徐皇后便薨逝。
恰逢惠妃何氏誕下皇長子宇文瀾,在祁樹廣等大臣們的擁立下,宇文晟便將何氏立為了繼后,將長子宇文瀾立為了太子。
何皇后是個秉善良的人,雖說子不強勢,卻是非分明,極為念祁樹廣等人的支持,相跟著對若蘭也十分信任。
當然,有了若蘭時常的開解疏導,的也一直不錯,并沒有與上一世般早早香消玉殞。
而經歷過登基之時的混,宇文晟也明白祁周兩家,都是他的忠臣。
再加上祁樹廣確有真才實學,在何皇后的建議下,他便將其任命為太傅,負責教導太子宇文瀾。
而在祁樹廣的悉心教導下,小太子也漸漸長大了。
這一日,恰逢太傅休沐,六歲的小太子苦于難題無解,一時興起,跑去了太傅家。
祁家夫妻驚訝之下,趕忙好生招待。
若蘭更是親手做了許多點心奉上。
小太子十分吃師母烤的點心,尤其是芋頭及栗子餅。
若蘭看在眼中,不慨,這孩子還是如上輩子一樣。
——這輩子經過的時不時的開導,何皇后不錯好,應該可以親自養阿瀾人。
雖然今世不能親手養小家伙,但如今作為師母,好歹也帶了個母“字”,姑且也算是又當了回“母子”吧。
在太傅與師母的熱招待下,吃飽了肚皮的小太子該回宮了。
臨上車前,小太子突然回首對若蘭道,“師母……”
若蘭一怔,忙應是,“殿下有何吩咐?”
卻見小家伙認真問,“孤還可以來吃點心嗎?”
若蘭忙頷首笑道,“當然可以,只要殿下不嫌棄,臣婦可以隨時給您做點心。”
小太子點了點頭,又笑道,“孤吃不得羊,請師母記得,千萬不要放。”
什麼……
若蘭愣了楞。
卻見小太子又道,“祝您跟太傅,還有師哥安好。”
說著便登上回宮的馬車,走了。
余下夫妻二人愣了。
小太子方才的話,似乎有些不合他的年紀啊。
祁樹廣與周若蘭互相看過一眼,心間都不由起了一個可能——
難道……太子也是……
若真如此,便更好了。
她是相府嫡女,生而尊貴身世顯赫,卻受奸人所惑,扶正居心叵測的姨娘,將惡毒庶妹當個寶。害得外祖一家滿門傾覆,親弟慘死,活在黑暗里的那三年猶如地獄里的惡鬼,待醒來竟回到了十二歲那年,蒼天有眼,這一世的她光芒萬丈,素手翻云,再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小可憐,卻沒想到會遇見他,那個年少成名,殺伐果斷傳說能止小兒夜啼的少年將軍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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