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手在一起，一個糲堅，一個綿溫涼。

周遭突然安靜，氣氛莫名地沉寂下來。

林楚楚察覺到他的注視，本就泛紅的臉頰，頓時溫度更高。

片刻后，顧宴回過神，幽深的目收回，靜寂無聲中，往後退了步，同時手也鬆開了。

他轉出去，不過順勢把料理臺上的湯端走了。

林楚楚的心跳還持續混著。

直到男人已經走出廚房，才緩緩舒了口氣，刻意放鬆剛才繃的神經。

他看著自己的眼神，跟之前……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只是那點「不對勁兒」稍縱即逝，快的都沒有領悟出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心裏又在諷刺，還是覺得沒有以前漂亮了，或者是終於有了點心疼之意？

林楚楚一邊盛飯，一邊琢磨。

奈何，琢磨不。

「爸爸你看，這是我最吃的寶寶飯，媽咪是不是很厲害？」林一一獻寶似的，又在給媽媽刷好。

顧宴看了眼，點點頭：「嗯，很好看。」

這是實話。

他沒想到，那人還有這樣的手藝。

擺盤緻好看，造型活潑可，可以跟店裏專業的廚師相媲。

林楚楚盛飯出來，一碗放在顧宴面前，一碗落在自己這邊。

男人雖沒有看，但還是開了口：「謝謝。」

「不客氣。」

心裏一陣陣熱，儘管他的態度還是這麼疏離，可只要能跟說話，哪怕疏離也行。

有爸爸媽媽陪著一起吃飯，林一一很開心。

林楚楚心也算不錯。

第一次「進攻」就有這個效，在意料之外了。

見男人顧著看兒，都沒怎麼筷子，把菜推過去一些，低聲提醒：「你嘗嘗吧，這還是你第一次吃我做的飯。」

夫妻兩場，他們之間卻連最基本的人間煙火都沒嘗試過。

想來有些不可思議。

今晚這極其平常的一幕，卻是他們之間四年多來最奢侈的相。

顧宴瞥一眼，語調照樣冷淡，「你吃吧，我不。」

「忙了一天怎麼可能不？放心吧，我廚藝還可以，也許比不過宴墨軒的廚師水平，但也不至於難以下咽。」

極盡遊說，眼地覷他，那副模樣，跟林一一撒時的神態，頗有幾分相似。

林一一也盯著他，雖然沒說話，可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顯然在問：爸爸，你為什麼不吃媽咪做的飯？

顧宴左右為難，最後還是拿起筷子，夾了塊牛柳。

林楚楚現在是越來越沒臉皮了，視線一直盯著他，像是監工一樣。

等他喂進裏，緩緩咀嚼，又馬上追問：「怎麼樣，還可以嗎？」

不是第一次下廚，但卻是第一次這麼期盼著別人的評價。

只因為這個人是顧宴。

男人低垂著臉，繼續吃著，聞言沒有回復。

林一一挖了勺飯吃，又扭頭看向男人，「爸爸，媽咪做的菜是不是很好吃？」

林楚楚的問話，他可以不理。

可是兒的互，他不能漠視。

顧先生只好看向兒，笑著點點頭，「嗯，不錯。」

林楚楚隨即笑了。

哪怕是敷衍，也開心。

「喜歡你就多吃點。」

「不用了，你自己吃。」

「我也吃不了這麼多。」

顧宴心裏是抗拒的，臉上也寫滿了冷，可架不住一大一小兩個人的熱，最後還是繼續筷子。

這頓飯，總來說，氣氛很好。

——如果沒有後面，林一一無理取鬧的話。

楚楚快吃飽了，放下筷子，看向兒碗裏還剩下的小半分寶寶飯，催促了句：「吃飯說話，吃完了再說。」

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小丫頭立刻嘟：「吃飯好累啊！」

早已有經驗的林楚楚，知道兒又要讓人餵了，臉頓時嚴肅了些：「吃個飯有什麼累的，你玩的時候瘋跑一天怎麼不說累呢？」

「哎呀，就是好累嘛！」

顧宴適時接話，「那一一想怎麼辦？不吃飽，晚上小肚子會。」

林楚楚連忙阻止：「你別理，理就上當了！」

顧宴斜睨一眼，那眼神滿是不悅。

他不理自己的兒？怎麼可能！

「你跟爸爸說，還想吃什麼？」男人索轉，繼續輕哄兒，那副態度就跟叛逆期的孩子一樣。

林一一悄悄看了媽媽一眼，底氣些微不足，「我想要爸爸喂……」

「不行！」林楚楚一口回絕，又對男人道，「你不能慣著，三歲半了，完全可以自己吃飯。」

可顧宴充耳不聞，角咧出溫的笑，順勢端起兒的碗，「爸爸喂的話，你要把這些都吃完，好不好？」

「嗯呢！」小丫頭甜笑著點頭。

顧宴立刻一臉慈地喂飯。

林楚楚看著，臉漸沉。

「顧宴，你寵也該有個界限。這麼大的小孩子，自己吃飯是基本生活技能，你這麼一喂，以後頓頓吃飯都要人喂。」

林一一明知媽媽不高興，可是有爸爸在場，也不怕，甚至，用那副略帶挑釁的小眼神兒，幾次看向媽媽。

「……」林楚楚更氣。

顧宴沒有回頭，面向兒繼續喂著，不不慢地道：「會就行了，偶爾想讓大人喂喂，也不是什麼多嚴重的事。」

「不是的，小孩子都很明，你有了第一次，後面就——」

「那我就一直喂。」男人打斷了的話。

「……」

林楚楚張了張，最終沒發聲，而是把自己吃完的碗收拾了，起去廚房。

站在料理臺前，林楚楚有點煩躁。

以前在論壇上看過，說夫妻間有了孩子后，十有八九的爭吵都是圍繞孩子的。

那時候還覺得不大可能。

孩子是的結晶，怎麼會為了孩子吵架呢？

現在，初見端倪，才終於明白。

餐桌上，沒了媽媽在場，父倆氣氛更加溫馨有。

「爸爸，你最好了！」

「比Mike還好？」

「嗯……」小姑娘想了想，「你們一樣好。」

「那不行！爸爸必須是最好的！」

「那爸爸能每天都陪我玩，喂我吃飯嗎？」

顧宴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廚房那邊，笑著回答：「當然可以！不過爸爸要工作，你可以去爸爸公司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