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顯卻只是冷冷的剜了一眼，收回目。

車廂中陷了長時間的安靜。

關雎的心，怦怦直跳。

本以為兩人可能就這樣一路無聲的過了，可沒想，置於冰窖中的顧顯，忽而又說話了。

「換日記是寫給顧宴的？」

「……」

關雎錯愕，偏頭看他。

他也正偏頭看著關雎。

目冷淡，無溫，也毫無波瀾，卻偏又似黑，宛若要將生生吸附。

聽他涼漠起，「你從什麼時候上他的？」

關雎一震，心頭凜痛。

被自己暗數年的男人，問什麼時候喜歡上他哥的，這種覺……

是凌遲，是刀絞，更是極刑。

可偏偏，面對他，連一句否認的話，都說不出來。

寧願被他誤會，自己的那個男人從來都是顧宴，也害怕被他知道自己的真心。

若是知道，他會怎樣？

會諷刺，會辱，更會取笑的瘋癲與不自量力吧？

關雎的無聲應對，在顧顯看來，就等同於是默認了。

默認了和顧宴寫換日記的事實，也默認了對顧宴的。

車廂之中，氣再次降至冰點以下。

明明車暖氣開得很足，可所有人卻宛若置冰窖。

顧顯如一座冰雕，坐在那，寒氣四溢，無人敢靠近半分。

施左南過後視鏡看一眼車後座的況，卻不想，恰好與顧顯沉的雙眸對上，他嚇得一個寒噤，即刻別開了眼去。

不過一秒，他注意到，三爺擱在膝蓋上兩隻手，不自覺的篡了拳頭，手背上青筋突跳，彰顯著他此刻抑的怒火。

三爺生氣了！

後果，一向非常嚴峻。

***

自那日之後，關雎和顧顯，又莫名其妙的陷了冷戰之中。

關雎覺得自己很無辜。

完全沒弄明白，自己到底又怎麼開罪了這位爺。

明明在外婆病床前，他們倆都還好好地，可沒想，上了車后，說了還沒兩句話，這位大爺又鬧上脾氣了。

還真是，三爺心，海底針。

關雎盤著，坐在沙發上，抱著筆記本電腦，正專心致志的寫訪問稿。

忽而，房門被推開，小衫一臉擔驚怕的闖進來，即刻又把門給關上了。

「怎麼了？」

關雎疑的看著。

驚魂未定的樣子，一看就了某種驚嚇。

「嚇死我了。」

小衫心有餘悸的拍著口，走到關雎跟前來，「我剛剛經過湖心亭苑，恰好撞見三爺在發火，也不知道哪個沒眼力見的惹了他生氣，還砸了好些個古董瓷呢！就連魏管家都出了，結果也沒能讓三爺的火氣下來。怪可怕的……」

來顯槐軒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見到他們三爺發這麼大火呢！

關雎也有些意外，不自往窗外湖心亭苑的方向看了一眼。

當然，除卻湖面上的茫茫白霧，什麼也看不清楚。

「那你知道什麼事兒惹了他這麼大的肝火嗎？」

「不知道，但是……」

「什麼？」

小衫俯下，湊近關雎耳邊，小聲道：「們都傳，是您把三爺給惹了。」

「我？」

關雎指著自己鼻子，一臉無辜，「我哪有？」

有些憤憤，「們憑什麼把這罪落我頭上呀？」

「們說了呀，能有本事把咱們三爺氣這樣的，在整個顯槐軒怕也只有您一人了。要按照這種邏輯來推算的話，我覺得們分析得也對的。」

「你們這是加之罪何患無辭。」

「，您真的沒有惹三爺不痛快？」

「真的……沒有吧？」

被小衫連續發問，關雎都不由心虛了起來。

難道真的是醫院那回？

可自己分明什麼也沒幹啊！

「看你回得這麼不確定，那肯定就是你了！」小衫一臉篤定。

「我哪有？我每回都覺得自己特無辜，真的是他，太莫名其妙了，他每次生完氣，我都不知道理由是什麼。」

小衫嘖嘖搖頭，「攤上您這麼個，我看湖心亭苑那幫人是沒救了。」

「有你這麼損人的嗎？」

「，要我說，您還是大發慈悲，去哄哄三爺吧！」

「我本不知道他生氣的原因，怎麼哄人家呢？再說，你確定我去了不是火上澆油？」

「那您就忍心讓湖心亭苑那幫小姐姐們，活在水深火熱里？」

關雎聞言，又往湖心亭苑方向看了一眼。

還別說，伺候這樣一位難搞的主子，確實是讓人心疼的。

「好啦！我考慮考慮吧！」

關雎最後到底是答應了下來。

只是，連人家病癥都不知道，又怎麼去給人家對癥下藥呢？

頭疼。

****

還好，關雎因為打小跟著顧顯，所以，對於他的飲食喜好問題，還略知一二。

這天晚上，特意去廚房裡，親手包了十來個白菜餡的餃子。

從下鍋，到煮沸，撈起來，一氣呵。

候在一旁完全沒有機會手的魏松有些懷疑，「，您可能有所不知，三爺對飲食向來過分挑剔，尤其是水餃這東西。從前他試著讓我給他煮過水餃，但每回他都只是嘗一口就吐了，再後來，可就從來沒有吃過了。所以，您確定三爺真的會吃您的這份水餃嗎？」

顧顯的挑剔，還真是令人咋舌。

關雎也無法確定行不行，看著手中熱氣騰騰的水餃，「我也不確定，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只知道，小時候顧顯喜歡讓自己給他煮餃子吃的。

就……運氣唄！

魏鬆手臂比在前，恭敬地沖關雎半鞠躬，「您珍重，我們都會記著您的大恩大德的！Goodluck！」

關雎：「……」

怎麼弄得好像是去慷慨就義似的？

關雎端著水餃，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步上了『求死』之路。

魏松站在仿古橋頭目送離開。

關雎才走到湖心亭苑門外，候在長廊上的僕們正要請安，就被關雎「噓」一聲給制止了。

眾人皆噤聲。

關雎站在門口，深呼吸了幾口氣之後，穩了穩心神，才鼓足勇氣，敲響了顧顯的房門。

無人應答。

候在門口的僕，個個低垂著腦袋，大氣都不敢。

彷彿裡面住著的是一頭隨時能擰斷人脖頸的嗜猛。

「咚咚咚——」

關雎又敲了三聲門。

還是無人應答。

莫非顧顯已經睡下了？

但裡面分明還亮著燈。

關雎想了一想，乾脆推門而。

哪知，雙才一踏進去，一支玻璃煙灰缸就朝飛了過來，還伴隨著一道沉的冷呵聲，「我讓你進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