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戶們時不時低聲談,言語間滿是好奇。
“這是誰家的孩子啊,怎麼敢獨自進山?”
“看起來有些眼,好像是……縣令大人家的大公子!我前些日子上街給老娘買藥,恰好見過他一次。”
“就是那位仁善聰慧的大公子?!他怎麼進了三頭山,這三頭山里可是有吃人的豺狼虎豹啊!”
“咱們這兒的獵戶都不敢獨自進山!”
竊竊私語不止,農戶們聚得越來越多。
忽然,泥路盡頭有輛樸素的馬車并奴仆十數人匆匆而來,馬蹄在泥地上揚起點點泥塊,盡數濺在了袍上,卻沒有一個人在意。等馬車停穩之后,帶頭的人面焦急悲凄,快步上前直接跪在了三頭山下。
“大公子,您怎可獨自上山啊!”
老奴聲音哽咽,抬手著眼淚,聲音更大地哭喊,“夫人大病,我等翻遍了汝縣所有藥房,唯獨缺上一味草藥,大夫說這草藥只有三頭山有,但您怎能獨自上山啊!”
他后的奴仆頓時嗚嗚哭了起來,“大公子,您快點回來吧。”
老奴愈發聲嘶力竭,字字泣淚,“老奴知曉您孝順夫人,為了夫人豺狼虎豹也不怕,但三頭山太過險惡,還請大公子三思!”
一旁的農戶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縣令公子獨自山,是為了給縣令夫人采草藥!”
已經有人目有淚,“早就聽說過縣令公子孝順,沒有想到他竟然能為母親做到如此地步。你們瞧,這些人越,縣令公子走的越快,可不就是不想讓這些人攔下自己!”
有老大爺嘆息著道:“我要是有這樣的兒子,做夢都能笑醒。”
北周以忠孝治天下,只要是忠孝的人,都是會被敬佩的人。
但即便奴仆們如何呼喊,一春衫的年郎還是腳也不停,堅定地走進了林之中。
馬車上傳來一道憔悴萬分的聲,“罷了,林管事。他非要盡這一片孝心,你們就莫要阻攔他了。”
林管事不再呼喊,只是帶著人抱頭痛哭。
良久后,這一行人又匆匆離開了三頭山。農戶們沒了熱鬧可看,也跟著散了。其中有兩個材瘦小的農戶對視一眼,輕手輕腳地從小路離開了稻田,來到了一人跡罕見的路邊。
剛剛離開的縣令夫人一行人,赫然正停在此。
農戶走上前,低聲道:“管事,事都辦妥了。”
林管事早已經收起了一臉哭意,扔給了兩個農戶一袋銀錢,冷冷看了眼他們,“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們也是知道的。拿著錢,其他的閑話就不要多說一句了。”
兩個農戶連連點頭,拿著銀子小心翼翼地離開。
馬車。
斜靠在枕上的縣令夫人臉蒼白,像是才大病初愈的模樣,頰邊特意抹了增添氣的胭脂,但卻更加顯得強撐病,憔悴萬分。
“夫人,這事瞧著已然妥了,”丫鬟奉茶遞給縣令夫人,出幾分喜,“如今這局面總算是沒白費您一番苦心。”
聞言,縣令夫人睜開了眼,也沒忍住出了幾分笑意。手接過茶碗,手腕有力,卻不像是生了病的樣子,“我與夫君為了元里的舉孝廉,也是費盡心思了。”
今日這一場“上山為母采藥”,便是他們作出的一場戲。
如今想要做,只能通過被別人舉薦孝廉。若是有權有勢的人家自然不必擔心一個孝廉的名額,但他們這些小門小戶若想要為子孫謀個孝廉,可謂是煞費苦心。
縣令夫人姓陳,娘家在汝縣算是有些勢力,但放在外面可就不夠看了。的夫君元頌也是一個普通人,只是拜了個好師父才有了做的機會,人脈門路還不如縣令夫人。
想要讓元里做,首先就要打出個好名聲。
丫鬟來到陳氏后,為陳氏著肩膀,寬道:“夫人放心,以大公子的名聲與聰慧,必定能功選國子監。”
想要舉孝廉,有名聲還不夠,還要有學識。如今孝廉名額都被世家壟斷,出不好的人只能想方設法進國子監,學后由老師舉薦開啟仕途之路。國子監的學生非富即貴,但也收名聲遠揚、天賦出眾之人。若是能國子監,大公子便已是半只腳踏仕途了。
陳氏抿了口茶,又顯出了幾分愁緒,“哪有這麼容易。哪怕是國子監,也要看父祖爵份。”
國子監有三個等級不同的學設,分別是國子學、太學、四門學,這三門學科分別面向各高貴族子弟。
的相公只是一個小小縣令,若是不運轉其中關節,只怕一輩子也進不去國子監。
“況且汝不止我陳氏一家,還有尉氏與王氏,”陳氏了額角,“人這麼多,孝廉名額卻只有一個,尉氏和王氏還是聯姻。所幸里兒天資聰穎又勤好學,將他們兩家的子侄比了下去,否則如今傳遍汝名的就不是我們里兒,而是他們兩家了。”
丫鬟輕聲細語地道:“夫人莫憂。不知為何,我一瞧著大公子,就覺得大公子必定能進國子監,拜得名師。”
陳氏不由被逗笑,元里雖然年紀還小,但事事心有算,一的氣度已讓人刮目相看。這樣的孩子,以后的就豈能小了?
喝了兩口茶后,陳氏不忘叮囑道:“再去提醒下山里的人,讓他們小心看護著公子。”
丫鬟笑著應下,“我這就去。”
“等等,”陳氏攔住,拿手帕輕輕拭去上的茶水,白/一同被抹了下來,出了紅潤富有氣的雙,閉上眼睛,“你再給我上些妝,務必讓我瞧起來是大病過一場的模樣。”
“您就放心吧,夫人。”
丫鬟洗凈雙手,放下車簾,為陳氏仔仔細細地上著妝。
元里快步走到了山中。
他剛剛一走到人跡罕見的地帶,叢林后就匆匆竄出了三十多個護衛。帶頭的人面容瘦,朝著元里抱拳道:“大公子。”
元里點了點頭,笑道:“孟護衛,這幾日就辛苦你們了。”
既然是作秀,當然不能只在山上待一天就走,他待的越久,揚的名聲就越廣、越真。元里已然決定在山中待上三五天了。
想到這,元里又看向了腦子里的系統。
【萬系統已激活。】
【任務:學國子監。】
【獎勵:香皂配方。】
元里有一個,他其實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在穿越之前,他是一名優秀的戰場后勤人員。穿越之后,他就帶著記憶來到了北周,了一個嗷嗷大哭的嬰兒,腦子里還多了一個一不的系統。
但系統從激活到如今,本沒有給過元里一丁點幫助,只冰冰冷冷地展示著三行字,用獎勵饞著元里完任務。
元里對腦子里的這玩意很是防備,但他和系統的目標一樣,都是為了學國子監舉孝廉為。他索打算看一看如果真的學國子監后,系統又會有什麼變化。
不過不得不說,香皂配方對元里確實是比較大的。
因為在元里發現這個時代即將于天下大的前奏時,他的目標就變了大肆收養兵馬,從而在世中站穩腳跟。
元里上輩子的專業便是養兵養馬,做好后勤,他深知這里面得耗費多錢。
問題這就來了,他一個小小縣令的兒子,本就沒有那麼多錢。
元里可惜地從系統上收回了視線。
三頭山是汝縣最大的山,不止是在汝縣,甚至連綿到了隔壁的三川縣。
元里挖了不草藥,一行人不知不覺從三頭山的南面走到北面,一背面,涼便猛地襲來。元里打了個寒,往下一看,這和他們上山那仿佛兩個世界,植被稀疏,地皮,枯枝荒草一片凄涼。
孟護衛面忽地一變,指著遠道:“大公子,您快看。”
元里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在林之中,有一群著襤褸的正往山里爬去。
這群人瘦得只有薄薄一層,各個手里拿著斧頭或是石刀,干裂,不斷地吞咽著口水。只是奇怪的是,這一伙人全是正值壯年的男人。
看上去來者不善。
元里眉頭一皺,示意邊人莫要聲張,帶著人悄聲跟了上去。
前頭就是汝縣的農家田地了,元里心想,握了握腰間匕首。
孟護衛看了一會這群人,想起了什麼,“大公子,漢中去年冬一片雪花沒落,春以來更是沒見到一滴雨。稻田干涸,大旱必有蝗災,為了逃難,不人拖家帶口地趕往,看這些人的貌,應當也是漢中的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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