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把這塊骨頭打怕，乖乖臣服，就算強迫呼倫隊伍留下，也是患無窮。

云錚把剩下的事給云海，自己又趕回北蒙。

云十四帶著幾大車資，還有一直被迫在隊伍里同行的齊英，終于到了。

齊英冷冷的看一眼一風塵的云錚，皮笑不笑的扯扯角。

“云大人！”

云錚見著齊英時，才從雪山附近回來，已經追擊呼倫七八日，又圍困他們，施計引發雪崩，毀了他們的口糧，再折返回來。

前前后后加起來，十幾日沒有洗漱更，灰頭土臉，發髻打結，盔甲上也滿是污，整隊人馬狼狽不堪。

不過這毫不影響云錚有個好心，戲謔的回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齊大人，好久不見。”

云錚說到好久兩個字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雙眉一挑，神采飛揚，心愉悅的很。

齊英咬了咬后槽牙，撇開眼神不去看。

云錚毫不在意，趕往東胡，這段時間找了中原人教胡人燒磚蓋房子，北地的環境恰好適合磚坯干。

青磚取代石頭，簡單方便又堅固耐用，恰好填補了他們沒有東西蓋房子的空白。

齊英的視線盯著遠遠離去的云錚，直到看不見人影。

果然，不出三日，云海派人來信，呼倫為首的部落彈盡糧絕，多次派人議和，云海按照云錚說的，不議和，只要他們臣服。

歸順大梁，不僅有草場牛羊，還能有單獨的，干凈的水源，和比氈房還要牢固保暖的房子。

聽說云大人甚至在晉中一帶，從地底下挖出可以燃燒取暖做飯的黑泥，比他們的牛糞干草要好用多了。

諸多牧民在呼倫手下寒迫，怨聲載道，呼倫沒有選擇，最終還是遞投降書。

誰知齊英又跳出來指手劃腳。

“水井乃是府挖掘，如何能無償給爾等使用？”

云錚帶領眾村落首領里正亭長與齊英對坐。

“齊大人以為當如何？”

齊英輕蔑一笑。

“本乃陛下親封清吏司主事，管北蒙賦稅錢糧，在其位謀其事，自然是要收費增加賦稅收。

就一個村落每一季五百只年牛。”

云錚‘啪’一掌拍在案幾上。

“齊大人青天白日就開始做夢，這水井乃是本帶人挖掘，如何使用自然本說了算。

你一個管收稅稅的，坐等收錢就是，橫豎稅銀幾許，有陛下親筆批準的律法在。

手得太長，當心被砍掉。”

各部落原本對云錚還心有芥，聽了這話，下意識的站在云錚這邊，上下一心，與齊英對立。

齊英著實難纏，在各項利國利民的政策上多加阻撓，輒被牧民們扔馬糞，招來罵罵咧咧。

云錚就勢把各部落拉到自己一邊，有齊英這個天然優勢，云錚深的民心。

齊英仿佛不知，與云錚歪纏多年，這是后話。

隨著最后一支部落歸順，云錚的北蒙省順利建，作為第一個臺，恩威并施，既會放權給地方村落首領，又能把所有首領牢牢掌握在手，對各家牛羊財產了如指掌。

更有太子扶持的中原商隊，與北蒙互通有無，教北蒙人織布裁，從西北引棉花和北蒙的皮一起寒，舒服又保暖。

中原人幾千年的智慧，聰明的把北蒙的羊皮分為羊絨，羊，和小羊皮，羊絨紡織線，再織絨布，做出的裳輕薄保暖，經過幾次煮沸晾曬，去掉羊絨里的油脂和膻味，再做被褥，一度為達顯貴追捧。

小羊皮有心靈手巧的繡娘，從中間一分為二，既輕薄又觀。

眼看北蒙牧民漸漸安居樂業，千家萬戶食無憂，自然開始添丁進口，戶籍上人口飛漲。

云錚在北蒙五年，當初在梁帝跟前立下的軍令狀也快要完了。

京城傳來消息，梁帝子骨越發不好，太子殿下監國，一度有傳言，梁帝要退位于太子，帶著品階低微的庶妃去行宮休養。

期間太子妃也與云錚通過幾次信。

李源失勢之后，越發蒼老，后來突發中風，不能為，李家在朝堂上的黨派隨之分裂瓦解，貴妃也著脖子做人。

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李家畢竟經營多年，勢力滲各，最快的速度還是收攏。

太子殿下納了李家三房為良娣，已經抬進東宮。

云錚收起書信，沒有回復。

太子不知出于何種考慮，新派了一位年富力強的員接任北蒙臺。

天下和平多年，百姓休養生息，人口快速增加，田地產出卻還是老樣子，北蒙也有這種趨勢。

云錚覺得應該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別的國家是如何以彈丸之地，養活整個國家百姓的。

臨行之際，云錚去祭拜月華長公主，太子上位后，梁帝追封月華為華碩大長公主，幾度要迎回月華的棺槨，都被云錚勸退。

生前不能好好疼，死后極盡哀榮也只是為了讓活人心里好些而已。

追封和厚葬并不能讓月華活過來。

都已經安息多年，就不要去打擾了。

云錚站在月華地宮前良久，后一陣馬蹄聲傳來。

齊英悄悄走到云錚后。

云錚抬眼看看他，又收回視線，沒有說話。

這些年有云錚在的地方，不一會兒就能發現齊英，早習以為常。

“云錚！我要回去為家母守孝了。”

云錚這才發現，齊英上帶著孝。

原來一晃這麼多年，那個跟柳氏一樣喜歡吃六必居醬菜的老太太已經作古。

“節哀！”

云錚輕聲說道。

齊英無聲一笑。

與云錚糾纏這麼多年，云錚眼里還是沒有他。

如今算是放解一回，他知道，云錚即將遠行，歸期未有期，他卻不能常伴不棄了。

老娘臨終時，惦念不忘的還是他的終大事。

他不能侍奉湯藥，又老娘去了也不安心，實屬不孝。

隨后三年，齊英在祖墳旁邊結廬而居，調素琴，閱金經，無鐵馬喧囂，無案牘勞形，越發淡泊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