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宮里，蕭太后就屏退下人，說要跟端木忱單獨談談。

“今日那閔家小姐是怎麼回事？”蕭太后覺得端木忱對閔一見鐘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最了解自己的兒子，哪怕真看上某個人，也不會如此直白地表現出來，反倒會有意遮掩藏，避免被人發現他的心事。

再說，閔是個人不假，但論才貌和通的氣度，比起這后宮里的兩位公主都要差一截。尤其是司徒瑤，這位才是端木忱真正喜歡的，但因為立場原因，兩人的從來都不純粹。

端木忱坦白，“的確有別的目的。”

蕭太后蹙眉，“你知道閔會去護國寺，才專門過去的？”

端木忱點頭，“母后莫怪。如今局勢張，閔叡夫婦有些可疑，這只是試探。”

蕭太后微嘆，“哀家怪你作甚？既然你心里有數，哀家便也不多問了。你千萬注意安全。”

“母后放心，我會多加小心的。”端木忱微笑。

“得空去看看皇后和涼貴妃，們懷著孩子，定是想見你的。”蕭太后是過來人，同為人，并不希自己過的委屈辛酸再讓兒媳婦也嘗嘗。后宮不安穩，對端木忱并無好。

端木忱表示他最近太忙了，但會時間過去的。

至于炎貴妃姬月璇是怎麼回事，蕭太后問過，端木忱只說姬月璇不會為他的人，這是他跟某人談好的。蕭太后以為“某人”是炎國皇帝姬月白，既然端木忱心里有數，不存在什麼問題，便不過問了。

三月初一的賜婚圣旨，很快傳遍了京城。之前曾有過端木忱因為司徒瑤不上朝的況，所以百姓都覺得這次不過是皇上又看上一個人而已，沒什麼特別的。

蘇涼從老沐和姬小樹口中得知今日在護國寺發生的事，當即便想到，端木忱“偶遇”閔并看上這件事，一定是顧泠的計策。

不過這是顧泠今日見到閔后臨時起意，直接去找了端木忱，中間回過家但并未見到蘇涼，因此事前并不知。

姬小樹吐槽端木忱，“還是師父好，我要跟師父一樣，做一個專一的男人。”

蘇涼忍俊不，“如此很好。”不過要說皇帝都風流多，也不盡然。很多時候，皇帝需要更多的人，目的是開枝散葉，保證皇族有男繼承人，且數量不能，避免因夭折病故或其他原因死亡導致斷了，皇權旁落。

端木忱和姬月白都不風流也不多，是正常的，甚至可以算得上對很克制的皇帝了。

不過姬小樹早說了，他是不打算當皇帝的，覺得那不是好事。

下晌岑蔓又過去閔府，換了顧泠回來。

蘇涼給顧泠做了些吃的，看他吃著，說起閔的事，“如果閔的外公真的在京城，且真的疼，不希嫁進皇宮的話，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在三日把端木忱給殺了。”

按照之前的推測，閔的外公應該就是前兩日刺殺端木忱的那伙人其中之一，且沒死也沒被抓。但失敗的刺殺之后，端木忱眉心黑霧消失，代表那伙人選擇放棄，至也是暫時放棄了。

顧泠點頭，“我稍后再進宮看看。”看端木忱的眉心是否再次出現了黑霧。

蘇涼微嘆，“你覺得閔跟父母是同一類人嗎？”

顧泠搖頭，“看起來不是。”閔叡夫婦暗中做的見不得的事，都是背著閔的，雖然這并不能說明閔一定是個好人，但至當下沒有證據表明是個壞的。

……

端木忱見到顧泠再次出現，輕哼了一聲，“接下來怎麼辦？”

顧泠的視線落在端木忱眉心，神淡淡地說，“那伙人為了避免閔進宮，會再來殺你。”

端木忱面一凝，“確定？你是說，閔叡夫婦跟先前的刺客是同伙？”

顧泠點頭，“應該是。”

本來并不是十分確定，但賜婚圣旨之后，端木忱眉心再次出現黑霧，一定不是巧合。

端木忱知道顧泠這幾日在監視閔叡夫妻，因此并未追問他是如何知道會再有刺殺的，默認是顧泠聽到了那對夫妻的謀。

“那你今夜再來守著朕？”端木忱突然笑了，“朕上次準備了酒菜，你也沒來。”經歷過上次的刺殺，端木忱對于顧泠的實力很放心，并不擔心接下來會出事。因為這場刺殺可以算是他們設的局。

顧泠從懷中拿出一個布包的東西，遞給端木忱。

端木忱不明所以，接過去打開，發現是一個造型奇特的鐵疙瘩，完全不像武，搞不懂是什麼。

“是暗嗎？也太大太沉了。”端木忱問。

這是一把釘槍，給端木忱防的。顧泠又拿過來，演示怎麼使用。

“釘子？上次那兩個刺客，就是被這東西放倒的？”端木忱覺得很神奇，認真聽了顧泠的講解之后，把釘槍拿在手中，對準一柱子，扣扳機。

下一刻，一尖利的釘子完全沒了柱子之中，且穿很的柱子，從另一邊出去了半截。

這柱子木料十分結實，足可見威力之大，若是目標換人的之軀，只要瞄得夠準，便可瞬間致敵人于死地。

端木忱看著穿柱子的釘子，再看手中的鐵疙瘩時，眼神完全不一樣了，“這可比弓箭好用多了。”幾乎不需要花費什麼力氣，且速度也快很多。

看到端木忱熱切的眼神，顧泠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微微搖頭說，“很難做出來，沒辦法用在戰場上。”

端木忱便有些憾，“可惜了，這麼厲害的武。多謝，很有用，朕就笑納了。”雖然他有很多人保護，但就怕萬一有敵人近，自己也需要有防的武。端木忱專門練過箭，準頭還不錯。

“只是借給皇上。”顧泠說。

端木忱面一僵，“朕要告訴暖暖，你是個小氣鬼。”

顧泠：……他只是開玩笑。

但不管是不是玩笑，端木忱是不可能把釘槍還給顧泠的，收起來之后便問他，“你給朕這個，難不今夜不來保護朕了？”

顧泠點頭，“我要盯著閔叡夫妻。”

端木忱當即覺得不安起來，“萬一那對夫妻今夜沒靜，但朕這邊頂不住怎麼辦？”

“我請師父過來。”顧泠說。

“你師父實力未必比你強。”端木忱搖頭，“不過既然你都決定了，朕信你。”

……

夜時分，岑蔓回到了蘇府，顧泠又到閔府去了。刺殺未必在今夜，就算是今夜，閔夫人的爹也未必會親自出手，顧泠選擇繼續盯著閔夫人。白天說過夜里要去找閔的外公。

而皇宮那邊，顧泠讓老沐過去看著。老沐很樂意，自從收了顧泠這個徒弟，他又做出好幾種新武和暗，但一直都沒用武之地，期待在敵人上試驗一下武的威力。

岑蔓住在圓明閣，保護蘇涼和三個孩子。

閔府。

晚飯是閔叡一家三口一起吃的，氣氛很沉悶。

閔老尚書雖然并沒有想過孫會進宮為妃，也是真的疼閔，但當賜婚圣旨真的下了，他便也接了。他不止閔叡一個兒子，也不止閔一個孫兒，得顧全大局。

閔老尚書找閔談過，希不要把進宮看做壞事，因為當今皇帝端木忱不僅是個明君，且對皇后妃嬪都不錯，后宮一派和諧，從來沒出過任何爭斗。

閔并未反駁閔老尚書的話，只靜靜聽完，說明白了。

此刻，房中只有閔叡夫妻和閔。

閔拿勺子攪著碗里的湯，不停地攪，湯都沒了熱氣還在攪。勺子和碗撞的聲音有規律地響著，一聲接一聲，讓閔叡夫妻的神都越發焦躁。

閔夫人蹙眉，“兒，不喝湯就把勺子放下。”

閔很聽話地放開了勺子，看著閔夫人，嘆了一聲，“娘，若是我逃走了，會不會牽連到祖父？我們家跟國公府和林家都是姻親，我跑了，皇上也不至于會把閔家其他人如何的吧？”

閔夫人愣了一下，閔叡皺眉，顯然夫妻倆因為一直在斗氣，連閔說的這種可能都沒考慮過。

過了一會兒，閔叡開口，“這倒也是個辦法。你去找你外公，跟他在一起是安全的。皇上不會因此把閔家如何的，如你所說，你堂姐嫁得好，閔家真出事，秦家和林家不會坐視不理的。”

閔苦笑，“皇帝真是太可怕了，隨隨便便一句話，就可以主宰別人的人生。我想回島上去了，那邊是沒這京城里的生活熱鬧繁華，但至簡單也自由。我只是擔心會給閔家帶來禍事。”

閔夫人冷哼，“兒你就是心太善了，娘可沒看出這閔家誰真的在乎你。你堂姐為何嫁得好？那是因為你祖父在們要參加選秀之前就給們挑了好夫婿！”

閔皺眉，“娘別這樣說，誰也無法預料到會有今日的事。我們才回家沒多日子，祖父也不可能就著急把我嫁出去。事已經發生了，皇命難違，祖父作為一家之長，也是沒辦法。”

“什麼沒辦法？你看看秦家，看看林家，秦玉瑾和林雪晴怎麼沒進宮當妃子？你以為是端木忱不想要們嗎？是有人攔著，且攔住了。”閔夫人冷聲說。

閔不解，“娘在說什麼？什麼攔住了？”

“當初端木忱想娶林雪晴做側妃，蘇涼出面讓端木忱放棄了。跟顧泠夫妻倆的面子可大得很，你的事只要他們肯說句話，頒下來的圣旨也能收回去。不過你祖父并不愿意為了你去求人罷了！”閔夫人冷哼。

閔蹙眉，“還有這事？娘怎麼知道的？”

“你大伯父跟你大伯母關起門來說的，我無意中聽到了。他們提起，只是嘆林家有辦法，閔家沒有。”閔夫人語氣不忿，“反正又不是他們的兒，哪里會管你過得好不好？”

閔深深嘆氣，“娘也不能這麼說。林伯父跟顧夫人是師徒，很早就認識了，秦家跟顧夫人的關系也不一般。顧侯和夫人給爹醫治，是我們欠人家的，又不是人家欠我們，哪里就能因為這麼大的事貿然去找人幫忙？”

閔夫人沉著臉，“不說那些了。你要走也好，等今夜我去找你外公，讓他帶你離開，或是想別的辦法解決。”

“外公……他也在京城？”閔很驚訝，“外公什麼時候來的？”

“不要問那麼多，你外公有正事。”閔夫人搖頭，話落又看著閔叡說了一句，“但也絕對不會不管你的事。”

房中安靜下來，又過了一會兒，閔離開了。

閔叡問閔夫人，“你知道你爹在哪里嗎？”

閔夫人冷聲說，“不用你心。就算我不去找，我爹也一定會來的。”

顧泠把一切都聽耳中，繼續耐心等待。

臨近子時，宮中風平浪靜，并未出現刺客。

而閔夫人不見爹來，決定出去找。換上了夜行，戴上面，沒有點燈，往外走的時候閔叡開口了，“小心點兒，找不到盡快回來。”

閔夫人只用一聲輕哼做了回應。在離開房間的同時，顧泠也默默地跟上了。

但顧泠不知道的是，在他跟蹤閔夫人離開閔家一刻鐘之后，有人出現在了閔叡的房中。

“誰？”閔叡握住了枕頭下面的刀。

“芊芊呢？”蒼老的聲音問。是閔夫人的父親賀巍，閔夫人名賀芊芊。

閔叡松了一口氣，“爹來了，那定是跟芊芊錯過了，因為兒的事，出去找爹了。”

賀巍轉要走，閔叡連忙住他，“爹知道兒被賜婚的事了吧？”

“你們都是廢，連兒都護不住。”賀巍冷聲說，“當初就不該讓你們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