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爺子釣上來兩條魚，被顧泠給炸得金黃噴香，他跟老沐還有兩個小家伙坐在湖邊吃著炸魚喝著花果茶，好不愜意。

一直到夜時分，秦老爺子在蘇家吃了晚飯后才離開。隨行的有國公府的侍衛，且秦老爺子跟老沐和正兒約好，明日一起去護國寺游玩。

不過到時候去的是真假正兒，還要等兩個小兄弟夜里玩游戲決出勝負之后才能確定。這種事發生不是頭一回了，他們都樂在其中。

在秦老爺子回家的同時，顧泠也暗中回到閔尚書府，跟岑蔓“換班”，讓回家吃飯休息。

至于中間岑蔓是否聽到有用的信息，兩人并未當即流。不出意外的話，閔夫人也是個高手，需得小心謹慎，避免打草驚蛇。

等岑蔓離開，顧泠聽到房中傳出閔的聲音，“爹的氣好了很多，再過些日子就能下床出門了。回來是對的，在島上可沒有長信侯夫婦這樣的神醫。”

島上……顧泠立刻抓到了關鍵詞。炎國的糧草和傳說中的仙島，更印證了他和蘇涼先前的猜測。

閔夫人聲音不悅，“兒，說過多次了，慎言。”

“好吧。”閔語氣無奈，“我只是搞不懂為什麼要……算了，娘別瞪我，我知道錯了，以后會注意的。”

閔叡的聲音，“不早了，兒快去睡吧。”

“那爹和娘也早點休息，我回去了。”閔話落，有腳步聲，開門，關門的聲音。

房中安靜下來，又過了一會兒，閔夫人蓄意低的聲音傳顧泠耳中，“可惡。那姓秦的今日到蘇府去了，也不知道回來沒有。”

“明日再看看吧。”閔叡說，“夜里下手，無法制造意外，可能會讓人懷疑到我頭上。”

閔夫人冷哼，“你知道就好。我必須等合適的時機才能出手，不能輕舉妄。”

接下來又是約莫一刻鐘的沉默，閔夫人再次開口，問閔叡，“難道，你不想殺邢冀和他的兒子嗎？”

閔叡又過了一會兒才回答，“有機會的話。”

閔夫人冷笑，“你殺再多人，這輩子也不可能得到秦媛了。”

閔叡立刻反擊，“你的郎比秦媛死得更早。你再討厭我，也只能跟我這個替代品在一起。”

顧泠對于這對夫妻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多了一點了解。

“到此為止，以后我不提秦媛，你也不準再提那個人。”閔夫人倒冷靜下來了。

房中的燈熄滅，周遭再次歸于平靜，但顧泠并未離開，依舊靜靜地站在黑夜中，等著未必會出現的閔叡岳父。

……

皇宮里，端木忱還沒睡，且他今夜不打算睡。

長安看著端木忱讓膳房準備的一桌酒菜，還有專門取出來的雙玉棋，不得不弱弱地提醒，“皇上，顧侯說今夜不來了。”

“他前夜來了也沒吱聲。”端木忱讓長安出去看看，“昨夜那棵樹，他是不是又躲在那上面了。”

長安便真出去看了，甚至上樹確認，真的沒人。

左等右等，不見顧泠來，端木忱覺怪怪的，“他怎麼好像知道什麼時候會有刺客？要不是我相信他，都要懷疑那刺客是他安排來邀功的了。”

長安心想顧泠需要邀什麼功？這不合理。

就聽端木忱嘆氣，“可他也不需要邀功。難不，他能未卜先知？”

長安見端木忱看過來，連忙搖頭，“屬下覺得，這不太可能。”

“他要真能未卜先知也很好。”端木忱說，“反正朕如今絕對相信，他們夫妻是朕的好朋友，一定會幫朕的。”

長安立刻點頭，“是的。”

“這些，你吃吧。”端木忱起，“把那副棋收起來，明日送去蘇府，就說是朕謝顧泠守夜的禮。”

長安應聲，端木忱進了室，“朕得睡了，既然顧泠說沒事，那就沒事吧。”

……

蘇府。

岑蔓剛剛已經跟蘇涼說了監聽一下午的收獲。不確定是什麼目的，所以把聽到的一切都記在腦中，從頭到尾講給蘇涼聽。

閔叡夫妻的對話的容基本都是無效信息，但能從中聽出他們關系很差。

不過，下晌閔夫人曾離開過尚書府一次，岑蔓暗中跟蹤，并未被發現。閔夫人去了國公府，躲在花園一個能看到湖的位置等了許久，又去了秦老爺子住的院子附近，然后什麼都沒做，折返回了尚書府。

岑蔓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蘇涼完全明白。閔夫人先前已去過國公府查探，計劃中秦老爺子今日下晌會去花園湖邊釣魚，而他釣魚時邊沒有其他人，是手的好時機。

可惜，閔夫人的計劃落空了，因為秦老爺子“臨時起意”換地方釣魚，來了蘇涼家。

岑蔓吃過晚飯，問蘇涼需不需要再過去換顧泠回來。

蘇涼說不用，讓岑蔓早點睡，明日白天或許還需要勞煩。

等蘇涼抱著昏昏睡的顧小暖上樓，就聽書房傳來笑鬧聲。

門半開著，蘇涼走到門口，就見老沐跟兩個小家伙正在比賽誰能堅持倒立的時間長，姬小樹已經先敗下陣來，趴在地毯上，一會兒沖著正兒做鬼臉，一會兒沖著老沐怪。

“師娘！”姬小樹看到蘇涼，興地從地上爬起來，“不小心”撞倒了正兒，正兒倒地的時候又踢到了老沐臉上，三人倒作一團。

老沐一手摟著一個娃坐起來，三人都沖著門口笑，“那小子今夜回不來？要不我去替他？”

“我也可以！”姬小樹舉起小手。

正兒從老沐背后繞過去把姬小樹的小手按了回去，“你不可以，不要鬧。”

姬小樹嘿嘿一笑，“那我可以陪師娘睡！”

蘇涼輕笑，“都不用。你們別鬧了，快點睡吧。不是說明日要去護國寺嗎？”

“師娘猜我跟大師兄明日誰出門誰在家？”姬小樹興致地問，“猜對了我們馬上就去睡覺！”

“那我猜是……”蘇涼故作猶豫，“小樹明日出去玩兒？”

“師娘好厲害，猜對啦！”姬小樹已經爬到了老沐背上，“明日師公帶我去玩兒，大師兄在家寫字。”

蘇涼對著正兒笑笑，知道定是他有意讓姬小樹的。兩人玩的游戲其實正兒已經很練了，但他知道姬小樹離家遠出去不容易，只要比就讓小樹嬴。

正兒默默地起小脯。他是大師兄，是師娘口中最乖的孩子，照顧師弟是應該的。

蘇涼回房，把顧小暖放下后，一時也沒睡意，便坐在桌邊，沉思片刻，提筆在紙上寫下關于神實力和穿越者目前所知的所有碎片化的信息，再一點一點串聯起來。

最后，蘇涼拿出一張新的紙，在上面寫下三個問題“敵人是誰？要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第一個問題的答案，不完整也不準確，但有，“穿越者”。

第二個問題的答案，已知的跟他們直接相關的是，“要顧泠，活的。”

第三個問題的答案，是最關鍵的，也是如今依舊迷霧重重沒有頭緒的。一個穿越者，找另外一個穿越者，暗中調查確認份，目的不是要殺掉，那是打算做什麼？

“流怎麼來的，商量怎麼回去麼……”蘇涼口而出的自語，倒讓愣住了，提筆在紙上的“穿越”二字下方寫上“回去”二字，又畫了個圈，再次陷沉思。

可能嗎……蘇涼在想。雖然跟顧泠從認識到現在都時常提起這個話題，但多是在進行幻想和假設，不管是選擇面對現實的還是到另外一個世界去瞧瞧的顧泠，心底都知道，這是不可實現的。如果一個人的靈魂能在不同的時空穿來穿去，那豈不是真仙了。單程的穿越已經是夢一般的奇遇，且一般發生在瀕死之際，誰又可能真讓自己的生命陷于消亡的千鈞一發去賭一個不確定的未來呢？

想到這里，蘇涼神一凝！瀕死……賭命……該不會，另外一個穿越者，真想穿回去，不想自己賭，要找個同類做實驗？

不過蘇涼很快發現這個假設不立。所謂的瀕死，是穿越功之后的角度來回憶在上一個世界的最后時刻，但在同一個時空里的人所看到的是人必然死了，本無法驗證死去的人靈魂是否穿越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推理再次陷瓶頸，蘇涼整理了一下桌面，打算等顧泠回來再好好討論一下不的新想法。

看著窗外，夜空不見月，過了子時，已是三月初一了。不出意外的話，北邊的戰事，隨時可能打起來。

蘇涼不知道對方除了神的糧草之外，是否還要用上特殊的武，譬如炸藥類的。為了以防萬一，已經派人給裘琮送去了一車武，以及一封信，代那車東西，不要輕易使用，除非對方先用了類似的。固然己方先出大殺可能會讓戰局結束得更快，但也有可能導致對方同態報復，讓況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蘇涼最希的況是在開戰前，或開戰之初，裘琮能把涼國的糧草給毀掉。沒了足夠支撐的糧草，又發現被炎國放鴿子的涼國，就蹦跶不了什麼了。

但倘若對方真有個人攜帶著容量巨大的儲空間在給涼國大軍做倉庫的話，這件事，就很棘手了。

……

這一夜，顧泠并未等到閔叡的岳父出現，閔叡夫妻也沒再說什麼或離開房間做什麼。

天亮之際，岑蔓過來，跟顧泠換班，讓他回家去。

顧泠靠近圓明閣，就見老沐正帶著姬小樹和正兒在晨曦之中繞著湖跑步。

姬小樹遠遠地沖著顧泠揮手，“師父！”

顧泠駐足，等他們跑過來，一手一個拉住了撲過來的小家伙。

“師父，師娘和妹妹還在睡。”姬小樹指了指樓上，然后手腳并用想往顧泠上爬，儼然把他當一棵樹了。

正兒無語地把姬小樹拽下來，“別鬧，師父一夜未眠，肯定累了。我們還要鍛煉呢。”

下一刻，姬小樹被顧泠抓起來，他的小子在空中翻轉三百六十度，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越過顧泠的頭頂，穩穩落地了。

姬小樹一臉懵地撓頭看著走進圓明閣的顧泠，一副“我是誰我在哪兒剛剛發生了什麼”的樣子。

正兒拉起姬小樹往前跑，“師父跟你玩兒呢，嚇著了？”

姬小樹立刻搖頭，“怎麼可能？太好玩兒了，等會兒我們比賽翻跟頭吧！”

顧泠洗漱換了服之后才進房間，走到床邊，就見顧小暖依偎在蘇涼旁，母倆都睡得很。

顧泠也沒們，他轉，見桌上有一沓紙，走過去拿起來，第一眼就看到蘇涼分析的三個問題以及答案，視線最后定在畫了圈的“回去”二字上，眉頭皺了起來。

“大神你回來了。”蘇涼起，把兒抱起來，“怎麼樣？昨夜有新況嗎？”

顧泠點頭又搖頭，“一點點。”就是他昨夜剛去時聽到閔提起的“島上”二字。

“還真是個海島。”蘇涼說，“如此，我們到的怪事，都是同一伙人吧？炎國姬月白送出的糧草也是在海上消失的。”

顧泠在床邊坐下，把顧小暖抱過來親了親，“你覺得那個人想回去？”

蘇涼微微聳肩，“只是昨夜起了念頭，一個大膽的猜測，但沒理順。”

“你曾講過，類似時機的東西。或許那個人穿越的方式跟你不同，真有回去的可能。”顧泠接了新知識新思想之后，思維有時候比蘇涼更開放和大膽。

蘇涼愣住，“我說的那些都是純屬虛構的小說或科幻影視劇里的，我來的時候，科技水平還沒有實現那種幻想。”

顧泠想了想說，“或許，那個人跟你并不是同一個世界，或許是從你那個世界的未來或平行時空穿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