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泠告訴老沐，他夜里要出去辦事，請老沐去圓明閣看著蘇涼和三個孩子。

于是，老沐便搬到了圓明閣睡，在書房里，他睡下鋪，姬小樹和正兒兩個一起睡在上鋪。

姬小樹讓老沐給他們講故事，老沐便繪聲繪地講了個“賣扇計”，說的是當初顧泠和蘇涼在涼國曜城用一把扇子引他現的事。

兩個小家伙聽得很迷，聽到老沐說會給他們一人做一把故事中的扇子，開心地在床上蹦蹦跳跳。

外面傳來蘇涼的聲音，“正兒，小樹，早點睡。”

兩人異口同聲，“師娘晚安！”然后乖乖躺下了。

姬小樹又探了小腦袋看著下面的老沐，小聲說，“沐太公，我們什麼時候有扇子？”

老沐想了想說，“再過三天吧。”

……

閔尚書府。

夜深了，閔叡喝了藥之后已沉沉睡去，閔夫人和側臥在榻上假寐，房中一直點著燈。

閔老尚書是要給閔叡夫妻安排下人伺候的，但閔夫人不讓下人進房間，說不習慣，閔叡病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照顧的。閔老尚書便也由著了，只給孫閔另外安排了院子和下人伺候，跟兩位堂姐出嫁前的標準一樣。

石子敲擊在窗戶上的聲音使得閔夫人立刻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拿掉上的毯子下地，先看了一眼，閔叡還睡著。

等閔夫人回頭，房中已多了一個人。

“爹！”閔夫人神欣喜，拉住了灰老者的手臂，“可算來了！”

“有什麼事？”灰老者問。

閔夫人搖頭，“我們這邊是沒什麼事，一切都很順利，兒也好的。聽爹的，我們什麼都沒做。”說著閔夫人拉老者落座，拿起桌上的茶壺，了一下涼了，便又放下了。

灰老者看向閔叡，“他怎麼樣？”

“好些了。”閔夫人的眼中并無幾分溫，“蘇涼和顧泠都來給他醫治過。”

灰老者面微凝，“顧泠？他來給閔叡醫治？”

閔夫人點頭，“是的。據高太醫所說，顧泠的醫也十分了得，只是不為人知。他今日來給閔叡施針了。”

灰老者緩緩點頭，“還有別的發現嗎？”

閔夫人本來聲音就很輕，這會兒又看著門口的方向，直到確定周圍很安靜之后，才再次開口，“爹先前來調查，沒有見到過蘇涼的正臉嗎？”

灰老者皺眉，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搖頭，“聽你這麼一說，我是沒跟打過照面。”

閔夫人嘆了一聲，“長得很像墨涼，我乍看到，嚇了一跳，就像看見墨涼站在我面前。”

灰老者神陡變，“生母不詳，且被取名為涼，難道……是墨涼的兒？”

閔夫人點頭，“不無可能。爹，我們得趕想辦法，若是讓義父見到了蘇涼，我們這麼多年籌謀的一切，都要化為泡影！”

灰老者沉思良久，“不能輕舉妄，節外生枝。當下，要按墨巖代的做。”

“可是……”閔夫人神有些焦急，“義父遲早會跟蘇涼面的，到時候，我們為他做得再多，也都是枉然！”

灰老者眸中寒閃爍，“今夜我沒來過，你也沒有告訴過我蘇涼容貌肖似墨巖兒的事。接下來你們什麼都不要做，只安心住在這里，記住了嗎？”

閔夫人神一震，“記住了。爹是有計劃了嗎？”

灰老者冷哼，“種種跡象表明，顧泠才是墨巖要找的人，我會勸墨巖，早日除掉蘇涼這個阻礙，他才能達到目的。”

閔夫人神變了變，再次看向床邊，閔叡依舊靜靜地躺著，沒有任何靜。

閔夫人低聲問灰老者，“義父這次讓爹來，是要做什麼？”

灰老者說，“殺了端木忱。”

閔夫人神驚訝，“為何？”

“把顧泠推到皇帝的位置上，避免他躲起來。”灰老者說。

閔夫人神莫名，“這……真搞不懂他到底想干什麼。爹要親自出手嗎？”

灰老者搖頭，“不需要。”話落便起離開了。

……

天亮了，蘇涼正在給顧小暖喂，顧泠推門進來，又立刻把門關上了。他的夜行和面都拿在手中，見蘇涼看過來，便搖頭說，“平安夜。”

蘇涼覺得不算好事。有“狼”是確定的，早點現更好。

“你不，不就洗洗睡吧，了吃點東西再睡。”蘇涼說。

顧泠眸幽深地盯著蘇涼上某，蘇涼輕咳，“大神，你閨在呢，注意眼神。”

“我也了。”顧泠暗示意味十足。

等顧小暖吃飽了，顧泠抱著哄了哄，就把給了老沐。

因為不知道顧泠什麼時候回來，昨夜蘇涼就說了，今天讓他們到南宮倩那里吃早飯。

于是，老沐抱著一個，領著兩個，離開了圓明閣。而蘇涼跟顧泠關起門來“晨練”……

……

半晌，高老太醫再次過來，昨日跟顧泠約好的，一起去閔家。

姬小樹又易容了正兒的樣子，想跟顧泠一起去，被拒絕了。閔叡病著，怕過了病氣給小孩子，蘇涼和顧泠從閔家回來都是先洗澡換服才接人。

于是，等姬小樹上完課，便跟著林舒志到林家去玩兒了。為了他的安全，老沐暗中跟著。

顧泠出門之前，在腰間掛上了他的新荷包。是蘇涼給他做的，荷包上面繡著一個飛機的圖案。這是個符號，給某些特定的人看的。

今日顧泠在閔家并未上閔，因為跟隨大伯母到林府做客去了。林博衍的夫人是閔的堂姐。

閔夫人注意到了顧泠的荷包，但神如常，并未表現出任何異樣。

等顧泠施針結束離開后，閔夫人給閔叡熬好藥端過去。

閔叡靠坐在床上，喝完了一碗苦藥后，視線便直勾勾地盯著閔夫人。

閔夫人面慍，“你看什麼？”

“我知道，你本不喜歡我，只是因為我長得像你死去的心上人，所以才會跟我在一起。”閔叡面比剛回到閔家時好了很多，但說話依舊有些氣虛。

閔夫人輕哼，“怎麼？回到你家了，想擺大丈夫的架子了？當年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死在外面了。”

閔叡苦笑，搖頭，“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說，其實，我也沒有過你。”

閔夫人面一沉，就聽閔叡說，“我這輩子，只秦媛一個，從來沒變過。若非遇到麻煩，走投無路，也不會跟你到那個島上去。”

“可惜啊，你最的秦媛早就死了。”閔夫人冷哼。

“彼此彼此。”閔叡立刻反擊了一句。

“你說這些，到底想如何？”閔夫人冷聲問。

閔叡突然冷笑，“昨夜你跟你爹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閔夫人眸越發沉，靠近閔叡，手扼住了他的脖子，“你最好立刻閉，不要再多說一個字，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閔叡卻并不怕，“你不敢殺我，你爹說了，不能節外生枝。我知道，這些年要不是在你義父眼皮子底下你不敢做任何讓他不快的事，早就把我除掉了。這次，還是我背著你央求你義父，說我想臨死之前再給我爹磕個頭，讓兒認祖歸宗，你義父不知為何答應了，否則你也不可能跟我回來，你本來怕是不得我趕病死吧。”

閔夫人面黑沉沉的，咬牙切齒，“你想如何？”

閔叡輕哼，“我沒想壞你們的事，畢竟，你們要是得到了墨巖的寶貝，對兒也有好。不過，想讓我守口如瓶，你得幫我做件事。”

外面有腳步聲響起，閔夫人立刻端起了空藥碗往門口走。

是閔老尚書，送走顧泠后又過來看閔叡。

“爹，你們說話，我去看看給相公燉的湯好了沒有。”閔夫人微笑。

閔老尚書點頭，進了門。

閔叡跟閔老尚書聊起當今的局勢，閔老尚書深深嘆氣，“剛過上元節，皇上就讓忠信侯回了玄北城坐鎮。看樣子，跟涼國的戰事，不可避免了。”

閔叡聽到“忠信侯”三個字，眸閃了閃，不過閔老尚書并未注意到。

過了一會兒，閔夫人端著湯回來，閔老尚書便離開了。

門一關，夫妻倆偽裝出來的溫和關心瞬間消失了。

閔夫人端著湯在床邊坐下，卻沒有給閔叡，用勺子攪了攪，散了點熱氣之后，自己喝了起來。

喝了幾口之后，閔夫人才再次看向閔叡，“說吧。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閔叡語氣低沉，“幫我殺個人。”

閔夫人突然冷笑，“你想殺邢冀？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嫉妒他？不過我覺得你嫉妒他真是沒道理，當年邢冀又沒跟你搶秦媛，秦媛是被賜婚給他的，不過下旨賜婚那位已經死了。”

閔夫人越說，越是怪氣，看到閔叡難看的臉，仿佛很爽快一般，“要殺邢冀是不可能的，太遠了，我去不了玄北城，你該不會連秦媛唯一的兒子都想殺掉吧？”

閔叡咬牙，“住口！不是他們！”

閔夫人挑眉，“哦？那是誰？”

閔叡冷聲說，“姓秦那個老不死的！”

閔夫人愣了一下，“你怪他棒打鴛鴦？可當年你跟秦媛也不是一對鴛鴦，秦媛就沒喜歡過你。”

閔叡手掐住了閔夫人的脖子，手中的湯摔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不過閔叡沒什麼力氣，很快被閔夫人推開，一掌打得他歪頭倒在了床上。

閔叡仿佛在跟閔夫人說話，也仿佛是自言自語，“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是喜歡我的，只是當年竇未開，自己都不知道。我爹親自登門提親，他卻一點面子都不給就拒絕了，我去跪求他把阿媛嫁給我，我說我此生非阿媛不娶，他卻那般堅決地說讓我死心……只要他當年點頭了，阿媛就會跟我親，就不會被賜婚嫁給邢冀，郁郁而終！你懂什麼，你們都不懂……我跟阿媛的人生，都是被那個對我有偏見的老不死毀掉的！都是因為他！”

閔夫人冷眼看著閔叡伏在床上痛罵秦老爺子，并未言語。

過了不知多久，閔叡終于平靜了些，他翻躺好，冷冷地看著閔夫人，“三日之，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讓那個老不死的去見閻王。否則，我就會把你們的告訴顧泠。反正兒什麼都不知道，不會有事，我沒有任何后顧之憂。”

門外傳來閔的聲音，“爹，娘，我回來了。”

閔夫人俯，在閔叡耳邊冷聲說，“好，我會想辦法。你最好不要做任何不該做的事，不要說任何不該說的話，否則我會讓你全家，不得好死！”

當閔進門時，閔夫人正在撿拾地上碎裂的瓷片，閔叡嘆氣，“是我不小心，總是給你娘添麻煩。”

“讓下人來收拾吧，爹的被子都臟了。”閔把閔夫人拉起來，“我知道娘想親自照顧爹，但不必這麼辛苦的。”

話落，閔才注意到，閔叡臉上有個掌印，當即蹙眉，“爹的臉……”

閔叡苦笑，“是我自己打的。我真恨自己糊涂，應該聽你娘的，早點帶你們回家。”

“爹不要這樣，如今也不晚，祖父祖母都還健在，等爹好起來，可要好好孝順他們。”閔微笑，“我喜歡這里，今日跟大伯母去看堂姐，我可真羨慕，林家姐夫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林家伯父也很和氣。對了，林伯父今日帶了個小孩子回家，那孩子正兒，很可。”

閔夫人神淡淡，“你爹還病著，不要總往外跑，會讓人覺得你只顧玩樂不孝順。”

閔叡立刻反駁，“我好多了，兒才回來，多出去走走好的。”

閔聞言便笑，“爹的事娘總是親力親為，我想孝順也沒機會。對了，我明日還要去國公府找二堂姐玩兒，爹娘沒意見吧？”

閔夫人蹙眉，但并未反對。

等閔出去，再次只剩下夫妻二人，閔夫人冷聲說，“這兩日我會尋個機會，制造一場意外，幫你除掉秦家那位。管好你的，不準對兒胡說什麼！”

……

是夜，顧泠再次進宮，一直等到后半夜，終于，有人來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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