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我弟弟，」趙霜也不想瞞他，「去看看他和張小雪過得好不好。」

「你派人傳封信去不就行了？將來……把他們都接回上京城，也省得你跑來跑去。」楊暄收起摺扇，嚴肅地看著，「朕豈會跟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兒一般見識？你大可放心！」

「上京城認得他們的人太多，就算我放心你，也不放心你手下那些人。」趙霜著阿淘的頭，又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阿淘高興地抱住的手，「母后，母后」個不停。

「他們在外邊兒苦是苦了一點，可也自由自在，回來幹什麼？」趙霜朝楊暄挑了挑眉，「從未聽說過哪位君主，還養著前朝的亡國之君。」

「那你走了，阿淘和阿沉怎麼辦？」楊暄煩躁地搖著摺扇，滿臉的不可置信。

方才還以為想開了，從此能和自己冰釋前嫌、雙宿雙飛，沒想到竟然還是小瞧了！

「阿沉還小，只要有娘喂他吃，不會挑三揀四。不然……我就帶他一起走。」趙霜轉頭又看了一眼可憐的阿淘，「至於阿淘……他跟著你也習慣了，這孩子從小就與我分開……委實可憐，將來，你若是有什麼好東西，多分給他一些……」

指的自然是太子之位，江山天下。

楊暄早已封了阿淘為太子，可還要叮囑，到底是為何？

楊暄抿著看，許久沒有說話。今日竟然是有些託孤的意思，莫不是想要一去不回？

不行！不能讓就這麼走了！

馬車進了未央宮，幾個小黃門抬了轎輦上來問道，「皇上，是去清寧宮，還是去紫雲殿？」

皇后的居所在清寧宮，而楊暄住在紫雲殿，可他現在一刻也不敢讓離了視線。

楊暄腦子轉得飛快，大聲朝馬車外吩咐道，「去……紫雲殿！皇后也去紫雲殿！」

到了紫雲殿，他便讓下人們帶了阿淘和阿沉去偏殿休息，自己則留趙霜在寢殿說話。

正殿開闊，趙霜對這裏並不陌生，可如今紫雲殿潔的地面上多出了許多阿淘的玩，滿地都是木馬木球。

為了方便阿淘玩耍，楊暄特意囑咐宮人們不用收拾。

趙霜正拿起一個包金的木球端詳著，就見楊暄從殿中換了件月白錦緞常服出來，手裏拿著一封奏摺，遞到面前，語氣高傲中帶著忐忑，「你自己看看吧！」

趙霜疑地接過奏摺，緩緩展開讀起來，裏面還掉落了一張大紅灑金紙，像是寫了些人名八字之類的東西。

「這是？」抬頭著他，目中有些猶豫。

「你那個堂叔豫王，從原來大周皇室的分支中選了幾個未婚子，說要進獻給朕。」楊暄坐在窗前的坐榻上，一個小宮迅速端了茶和茶點上來，「這幾個都是你的堂妹、侄之類的，雖說是不如你嫡公主的份，可也勉強可以算上是大周的公主郡主。」

趙霜隨意看了幾眼，便合上奏摺，輕蔑地道，「皇上若是要納妃，天下的子多的是，為何非得從我們趙家選？大周都已經亡了，堂叔這是想幹什麼？」

「如今四海初平，不人卻還在質疑朕是否會像那個陳揚一樣坐不穩這個位置，大平朝是否也是曇花一現。」楊暄端起茶，前傾了子，眸微瞇著，「不是朕想納妃，而是朕這個未央宮中缺一個大周的公主來鎮住四海之蠢蠢的各方勢力。霜兒，你留下來，助朕一臂之力吧。」

楊暄的意思似乎是說，若是走了，他就會另選一個大周皇室的子進宮。

趙霜拿著那封奏摺走近了他，坐到他對面的坐榻上，將奏摺合起推還給他，「皇上，你還是……另擇人吧。」

「若是你不在，將來……有人做了阿淘的後娘，又給他添了幾個弟弟，奪去他的太子之位……」白男子試探地看的眼眸，又作愁苦狀，「嘖嘖」兩聲道，「到時候阿淘孤苦無依，天天不應，地地不靈，可就真的是可憐了……」

趙霜不答話，卻猛地將桌案上的大紅灑金紙一團，又用上真氣狠狠一碾，碾了紅的碎末子。

楊暄看著的反應，心中十分熨帖。就算對自己狠得下心，對阿淘畢竟是母子連心。

「你將這帖子撕了有何用？豫王大可以再寫一份。前些日子阿淘得了熱癥，朕守在他旁一天一夜，這兩日才見好了，」楊暄又繼續添油加醋地挑釁道，「將來若是孩子多了，朕難免……會力不從心，阿淘這麼小，萬一宮嬤嬤們一個不小心，摔了了可就不好了。何況，你也知道，這深宮之中多的是宮斗高手，居心叵測之人。你的那些堂妹侄兒……將來不知會對阿淘怎麼樣呢？」

趙霜一想起阿淘那張樂呵呵的小臉，想到他將來要委屈，夾中求生存，就恨不能殺了那個多事的豫王。

楊暄見氣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便拉起的手聲道，「你也別怪你堂叔，他也算是對朕忠心，為朕分憂罷了。若是你肯留在這未央宮中，他自然不會再寫這種摺子了。」

燈火朦朧。

趙霜一時被他的俊晃了神，便由著他拉住手，鬆了口，「若是我留下來，你可要善待阿淘，不可違背誓言。否則，我殺了你，再帶上阿淘一起走。」

「霜兒！」楊暄一高興，立刻將人抱過來放到上，像從前一樣蹭著的耳朵道，「霜兒你留下來！」

天漸暗，門口一個小黃門探頭進來問道，「皇上，可要傳飯？」

「不傳！」好好的氣氛被打斷，楊暄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小黃門便急急退下，又將門也帶上了。

「皇上，今日是中秋，咱們將阿淘和阿沉出來，一起賞月吃月餅，熱鬧一下可好？」趙霜理了理鬢髮，準備起。

「不急，」男子雙手箍住的腰，雙眸熱切地著道，「晚些時候再吃也是一樣。」

趙霜對他這句話再悉不過了。從前在王府的時候，二人就常常在晚膳前膩歪，不過此時是在宮裏。

紫雲殿周圍就算沒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們，也有幾十個人在等著聽吩咐。

「皇……皇上，」趙霜推拒了一下，指了指門外道，「今夜是中秋，咱們不如先去吃月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