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清無化作一縷白，卷著風沙走遠，趙霜才鬆了口氣，了若姬的頭安道，「你不是他的對手，貿然衝過去只會和然燕一樣下場。」

若姬跑到然燕旁，「嗚嗚」更咽了幾聲，然燕還未完全斷氣，睜著眼睛著昔日的夥伴，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全是疑與不解。

兩隻昔日的好友最後蹭了蹭鼻子，然燕就在劉太後邊緩緩閉上了眼睛。

「若姬，走吧，」趙霜拉著若姬，見它沒有反應，又說道，「然燕和你雖然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夥伴，可畢竟……你們後來的道路不同。你做的事，然燕它不理解，你再惋惜，終究是回不到以前了。」

「嗚嗚……」若姬哀嚎了兩聲。

「走吧，咱們回去。」趙霜說著便向門口走去，朝正在抹眼淚的榮嬤嬤吩咐道，「將劉太后和然燕葬了吧。」

「是。」榮嬤嬤沒有過多的話，只是臉上都是哀戚，見趙霜要走忽又住，「長公主。」

「何事？」出來了一天，趙霜覺得有些累了，手扶著腰。

「老奴從前聽太后的話，做了很多錯事，如今十分後悔。」榮嬤嬤屈膝向行了個禮。

趙霜轉頭看。榮嬤嬤從前在王府中跟著何玉棋作威作福，是知道的，只是何玉棋和劉太后都已經死了，也不想追究。

如今對自己這麼恭敬，恐怕還是為了將來打算。

如今不管是玄武營，還是宮人們，還尊稱一聲「長公主」，聽的吩咐，多半還是因為楊暄的緣故。

大周的長公主不過一個虛名，楊暄手裏的兵馬卻是貨真價實的。

「榮嬤嬤，你不必如此，」趙霜扶著腰道，瞥了一眼倒在泊中的一人一狗兩，「本宮無意為從前的事責備你，就算是劉太后，方才若不是清無來了，本宮本也打算放過。」

「公主仁慈，有件事……」榮嬤嬤說著，緩緩抬起頭，觀察的反應，「老奴不知……當說不當說。」

「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本宮有些乏了。」趙霜說著，就打算走出偏殿的門去。

「是有關先皇陛下！」榮嬤嬤急忙住，吞吞吐吐道，「前些日子……劉太后夢魘，老奴聽太后說起一件事。」

「關於父皇的……什麼事？」趙霜蹙眉，停住腳步。

「劉太后前幾日……有一回做了噩夢，大喊著『皇上！皇上！』老奴以為在喊義王呢，」榮嬤嬤說起來，瞇起狹長的眼眸道，「誰知又接著喊道『不要殺我！皇上，不要殺我！』」

「『不要殺我？』劉氏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趙霜看了一眼若姬，後者便急忙跟過來，走到腳邊蹭了蹭，「榮嬤嬤，你到底想說什麼？長話短說吧，本宮乏了，想快些回府去。」

若姬朝榮嬤嬤一齜牙，老太太頓時嚇得後退半步，跪在地上伏首稟道，「劉太后說，先皇后薨后，先皇……要給先皇后陪葬……不肯，先皇就提著劍要砍死。後來……看在義王的份上，先皇才沒有下殺手。」

「父皇要劉氏給母后陪葬？」趙霜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清無明明說父皇寵劉妃，對母后只有厭惡和猜忌，並沒有，母后死了，父皇應該高興才對，為何會要劉妃給母后陪葬？

「劉太后那夜做了噩夢以後，一直兀自垂淚，應是不會說假話，」榮嬤嬤又抬起頭，小心著道，「不僅如此，還說，先皇是自己絕食……才最終駕崩。」

父皇是絕食而死？他終究還是後悔了。

「知道了。」趙霜點點頭，眼中有霧氣升起，「你起來吧，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父皇和母后之間的真真假假，真還是敷衍，早已是個無頭公案，也不想再去深究，就讓死去的人在迴中為自己的所為贖罪吧。

走出安慶宮的大門，就看見白玉石鋪就的宮道上火衝天，宮牆夾道站滿了玄武營的軍士，領頭的是從前永昌侯府的侍衛統領星白。

趙霜從前與他打過不道，此人武功高強，雖有些小聰明，卻也不是壞人，但是此刻法微弱，又懷著孕，不是星白的對手，還是小心為上。

「星白，你這是何意？」趙霜回頭看了一眼，謝恆便走上前去，站到了玄武營的隊列中。

星白手裏握著劍，猶豫著要不要上前。

皇上已被這人殺死，皇后也被重傷，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星白領著眾多軍士趕回來，本來是為了給皇上報仇，可是見到時又猶豫了。

事已至此，殺了陳揚也不能死而復生。

「你……你殺了我主人！」星白舉起劍，指著趙霜，「還想毫髮無傷從這裏過去？」

趙霜的目越過星白，了一眼他後里三層外三層的玄武營武士，沉聲道，「玄武營聽令！你們都是我大周忠心耿耿的武士。反賊陳揚謀害皇上奪了帝位，本宮已將他殺了。還不速速讓開路！」

雖然大周已經不在了，畢竟還有餘威。

玄武營的將士們聽罷，都開始轉頭看向周圍的其他人，竊竊私語。這位是大周的長公主，說陳揚是反賊，那玄武營豈不是了反賊的麾下？

當初玄武營設立之初，先太子就寫下了「匡扶社稷」的營訓，可究竟是誰家的社稷？如今……又怎麼算呢？

星白見玄武營陷猶豫，忽然朗聲朝趙霜道，「陳揚乃是我主，你今日殺了他，豈不是不將我等放在眼裏？」

軍士們聞言又覺心中矛盾起來。

先太子死後，玄武營無人問津、日漸衰落，直到陳揚拿到玄武營的虎符，他們才跟著陳揚再次回到眾人矚目的舞臺上。

這些將士們追隨陳揚都已經有一年多，從他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永昌侯時起，他們就追隨他的腳步。

後來陳揚來到上京，玄武營也在沉寂了多年之後，再次回到上京，陳揚登上皇位，玄武營更是走到了大周軍隊的巔峰，為皇上最信任的嫡系。

如今長公主殺了陳揚，玄武營的未來堪憂。如此說來，這位長公主才是玄武營的敵人！

一個從前劉太后安排在玄武營中的副將立刻附和道，「勇士忠肝義膽，怎能見人殺了我主而無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