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妃，聽聞你們這回平定北境，那是刀劍影，驚險非常啊！」張尚書捋著白鬍子，朝楊暄恭維道，「瑞雪這孩子，每天都在老夫耳邊嘮叨王妃如何英明神武……」

「張大人過獎了，本宮哪有什麼英明神武？」趙霜裏說著客套話，心裏早就飄飄然了，「還是多虧了明將軍和將軍幫襯。」

「王妃過獎了，那都是明景應該做的，再說了，還是王妃您決策有方……」明家二老聽見誇自己兒子，也覺得面上有。

楊暄聽著和張家、明家四位老人你誇我，我誇你，越說越起勁，完全把他給晾在一邊，就轉出了正廳的門，到游廊上一口氣。

剛出門走到游廊上，就看見一喜服的明景剛從庭院中回來。

「明景！」楊暄朝他招手。

大概是在軍中養的習慣，玄錦袍的男子一招手，明景便迅速小跑了過來，拱手應道，「王爺！」

「嗯，」楊暄將人招到角落裏的昏暗，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想清楚了沒有？可別耽誤人家張瑞雪。」

「王爺說哪裏話？屬下怎麼會耽誤……」明景剛才飲了酒，面上微醺，忽然明白過來他問的意思，連忙又拱手道，「王爺放心！屬下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再……」

「你不敢，可你的心呢？」楊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真的決定了？可不要為了敷衍我草率決定。」

「王爺！」明景被他說的滿臉通紅，低聲辯解道，「屬下真的放下了！自從北境回來，屬下連的面也沒有見過，早就把忘了！」

他倒是沒有說謊話，從北境回來之後，他的確是沒有見過趙霜。

「哈哈哈……」楊暄捧腹大笑起來，「好，好……只是你將來又見了，也要管好自己的心。」

「王爺放心！」明景爽朗一笑，「屬下沒有其他的優點，就是健忘。」

「嗯。」楊暄滿意地點點頭，便踱步走回了正廳。

且不管明景說的是不是真心話，今天這種場合，這是給足自己面，也給足張家面的說法。

楊暄走回了正廳，趙霜還在和四位老人互相戴著高帽子。

四位老人覺得這位攝政王妃真是平易近人，又甜，盡揀好聽的說。

「王爺，老夫剛才……還在和王妃說，上京城春暖花開，正是把小王爺接回來的好時候啊！」張尚書滿面紅，朝楊暄笑道。

「嗯，本王也是這個意思，」楊暄看了一眼趙霜，在邊坐下，「月底本王就親自去滇西，車馬都備好了。」

「這樣好，這樣好！」張夫人連忙點頭附和，又拉著趙霜的手道，「你們年輕人啊，別顧著自己玩樂，將孩子帶在邊雖然累一點，可也是其樂融融啊！」

「就是，就是，」明家老夫人連連點頭，「小王爺回來，國公爺和國公夫人不知該有多高興呢。」

楊令和李氏說是不適，今天沒來。

一對兒新人行了跪拜天地的禮，明景就坐到主桌上，向眾人敬酒，張瑞雪則由丫鬟扶著到裏屋先去休息了。

這才正式開宴。

觥籌錯間，趙霜忽然覺到門口有個黑的人影在朝自己使眼。

呼蘭？詫異地放下了碗筷。

自從回到上京，呼蘭和呼木就到羽林衛中當值，趙霜已經很再見到他們了。

明景大婚，請了軍中兄弟來，不過都是坐在外院，呼蘭怎麼會忽然跑到正廳中來找自己？且又不讓人進來通傳，明顯是有什麼事不方便當著楊暄的面說。

「王……王爺，妾……」

趙霜吞吞吐吐地挪著屁，想站起來，就見玄男子放下酒盞，皺了皺眉，「又去茅房？」

他這一聲音量很足，滿桌的人都聽見了，面尷尬。

「唉是……是。」趙霜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去吧。」楊暄擺了擺手，他對已經了如指掌，這人每次吃酒席，絕對坐不住一炷香的時間。

「多謝王爺！」趙霜得了允許，馬上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游廊上掛著五彩琉璃彩燈，氣氛溫喜慶，外院傳來軍士們敬酒的聲音，嘈雜喧鬧。

呼蘭站在游廊的臺階下，焦急地向招手。

「出什麼事了？」趙霜走下臺階。

「是……是令狐將軍，」呼蘭拉著走到黑暗，神焦急，「今天是明將軍大喜的日子，屬下本來不該說，可是令狐將軍他……」

呼蘭在羽林衛，令狐空從牢裏出來后，也去羽林衛中領了個副將，二人算是軍中同僚。

「他怎麼了？」

「令狐將軍從牢裏出來后，請了許多醫者，可子一直就不見好，」呼蘭轉著眼珠子，忽然沉下眸子道，「王妃，依屬下看，他這是中邪了。從前我們部落里也有些人中了巫，屬下不會看錯的。」

「中邪了？」趙霜蹙眉，「說清楚點。」

「令狐將軍剛從牢裏出來的時候，癥狀還不很明顯，就是有些虛弱，」呼蘭看了一眼外院的方向，「可後來……屬下瞧著越來越不對勁，他才二十多歲，頭髮都白了一半，子瘦得像是猴子一般，武功全失，今後只怕是打不了仗了……」

「令狐空瘦弱？」趙霜詫異地看著。

從前的令狐空高大健壯，上線條分明，怎麼呼蘭說他瘦得像是猴子？

上回上京城被圍時，見過令狐空，那時候令狐空雖然也有些消瘦，可是尚且能夠騎，還算健壯。自從北境回來，還沒去見過令狐空，想不到他竟然變了樣子。

「王妃！令狐將軍他……屬下瞧著……怕是熬不過這幾日，」呼蘭說著竟然低下頭垂淚，「醫者沒有用，令狐將軍又不準屬下說，屬下不知道該去找誰，只有求您去看看！」

「醫者怎麼說？」趙霜一聽說「熬不過這幾日」，便有種不祥的預。

「軍中的醫者說從來沒見過這種病，昨日請了城北一個醫者來看，那醫者說……」呼蘭了一把鼻涕，「說是此病他見過，最近有幾個病人，都都這樣癥狀，那幾個人……都與一個韶華公子的人有關！」

趙霜心裏「咯噔」一下。

好個韶華公子！自己不去找他，他竟然到自己的人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