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茶曾經是林悅之邊的大丫鬟，後來還替趙霜擋下的紅秋的鐵流星，現在仍然在梅芳院中何玉棋邊當值。

「聽茶，你在這兒幹什麼？」趙霜奇怪地問道。

「回王妃，是……是何玉棋說準備好了納妾禮，請王妃您前去。」聽茶看了看梅芳院的方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王妃不如……就去喝一杯茶？」

何玉棋知道聽茶救過趙霜的命，派來請，趙霜自然會心幾分。

趙霜在外邊跑了一天，累的不行，本不想去。

這個何玉棋真是奇怪，非要給自己敬茶不可，圖啥呢？

「聽茶，能不能讓你家人換個時間？」趙霜著眼睛，又指指自己上穿的男裝，「你看我這一，總得回去沐浴一番再換個裳，今天怕是來不及了。」

可不想讓楊暄看到自己扮男裝的樣子，又問方才去了哪裡，得趕回去換服了。

「那……王妃明日可有空？」聽茶又問道。

「嗯，就明日吧。」趙霜也不想讓聽茶為難，畢竟人家救過自己一命呢，「明日你來我，我肯定去。」

「是。」聽茶高高興興地退了下去。

第二日，趙霜換了一還算喜慶的橙黃綉牡丹花大袖，由香冬服侍著梳妝打扮了一番。

到了中午時分，聽茶就來請了，趙霜便領著香冬跟一起往梅芳院去。

聽茶今日還是穿著一淡裳，可是神里明顯有些不對勁。

趙霜坐在轎輦上走了幾步，就注意到聽茶的神不對。

「聽茶，你今日可是不舒服？」

「是……是日頭太熱了。」紅丫鬟訕訕地回答道，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趙霜奇怪地看了一眼天上，春天的太剛剛好，不冷也不熱，聽茶也不是十幾歲的小丫鬟了，跟在林悅之邊十年，也算見過世面，今日怎麼慌慌張張的？

轎輦又走了幾步，剛過了拱橋，眼看就要轉進梅芳院。

「停轎！」趙霜忽然大聲道。

小廝們趕停了轎，讓下來。

趙霜走下轎輦，圍著丫鬟打量了一圈，直把人看得心慌。

「王……王妃！」聽茶被這麼一看，忽然「撲通」一聲跪下了。

「說，怎麼回事？」

聽茶心裡極度矛盾，既不想王妃有事，又怕是自己多疑，害了自家主子，「奴婢……奴婢只是有點擔心。擔心我家人……何玉棋一時想不開，做出錯事來……」

「好端端的，不過是請我過去補一個納妾禮，能做什麼錯事？」趙霜朝著梅芳院的院門方向了一眼，見院門前懸掛著幾縷的綵綢。

大周的規矩，納妾禮不能用正紅，因此院子里的裝飾也全是。

「王妃，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多心了……」聽茶一邊說，一邊絞著手裡的帕子，「前幾日，就是何玉棋在含閣門口堵門的那一次，永昌侯來了，還拉了我家人到僻靜說話……」

趙霜心中一驚。陳揚拉了何玉棋說話？

「他們說了什麼？」

「回王妃，奴婢離得遠，並沒有聽見。」聽茶猶猶豫豫，又低聲道，「可是奴婢看見侯爺他給了何玉棋一個青瓷小瓶子。昨夜奴婢沒有將您請來……夜裡，奴婢忽然聽見何玉棋對著那青瓷小瓶喃喃自語，說什麼『王妃今夜沒有來，浪費了一半，幸好還剩下一半』，奴婢擔心……」

趙霜沉了臉，立刻明白何玉棋想做什麼。

那青瓷小瓶中裝的，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見趙霜許久不說話，聽茶也有些慌了，連忙又磕頭道，「或許是奴婢多想了，求王妃開恩！」

「聽茶，你救過我的命，」趙霜抬頭看了一眼耀眼的日，冷聲道，「我就跟你多說一句。人最重要的就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要你頭腦清明，立得住本心，就無需再擔驚怕。」

「是，奴婢知道。」聽茶連忙點頭。

「你起來吧！」趙霜轉走回轎輦上，聲音飄在暖風中，「有些人要做錯事，誰也攔不住。起轎吧，去梅芳院。」

「是！」聽茶聞言，麻利地起，乾了汗水，又若無其事地跟在轎輦後邊。

等趙霜的轎輦到了，梅芳院中早已擺了幾桌席面，后宅中的姬妾們，甚至有頭有臉的婆子們都被何玉棋請了來，憐無和小方小圓坐在一桌，何玉棋一襲的錦緞大袖，妝容緻迷人，坐在游廊正中央的人椅上。

何玉棋面前的小桌案上擺著一個紫砂茶壺，幾個緻的翠玉茶盞，何玉棋正低頭泡茶。

一陣淡淡的茶香瀰漫在空氣中。

院中氣氛尷尬，姬妾們著滿桌的酒菜，流著口水卻不敢筷子，見趙霜走進來，紛紛起行禮。

「參見王妃！」

「都免禮吧。」趙霜徑直走上游廊的臺階。

何玉棋連忙也站起，朝行了一禮，「王妃。」

趙霜坐到正中央何玉棋方才坐過的那個人椅上，朝笑了笑，「何人有心了，大家都坐吧。」

院里的姬妾和婆子們紛紛落座。

何玉棋聞言，了袖。

自從王爺下了令，府里已經沒有人敢稱呼為何人了，想不到倒是王妃喊自己「何人」。

「王妃……」何玉棋目含淚，忽然跪下拉著的手懇求道，「王妃，妾從前大錯特錯，求王妃大人不記小人過，容妾在府里討一口飯吃。」

言辭懇切，姿態又放得極低，就連憐無和小方小圓們都被說了，對這句話似乎極為同。

「王妃，您就原諒何人吧。」憐無站起勸說道。

趙霜朝憐無笑了笑，做了個手勢讓坐下，又轉向何玉棋，「何人這麼說，倒本宮不好意思了。王府里這麼大，怎會容不下你？」

「王妃真的肯原諒妾？」何玉棋抬起頭，眼裡閃著天真與興，「王妃若肯原諒妾，就妾一拜，飲了妾敬的茶吧。」

聽茶站在旁邊，心裡「咯噔」一響，朝趙霜看去，見還是面不改，不知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趙霜還未說話，何玉棋已經一個深拜，又從丫鬟小翠手裡接過一盅茶，雙手捧給趙霜，「請王妃飲茶。」

趙霜緩緩接過手裡的茶盅，用茶蓋輕輕拂過茶水上飄著的碧綠茶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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