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霜此刻還不知道，章詩兒自從在楊暄那裡了釘子，就喜歡上了逛相公館子，閑來無事的時候一個人在這裡一坐就是大半天。

趙霜訕訕地點點頭，又低頭吃了一口飯食。味是味，可總覺得如坐針氈，生怕被人捉住了小辮子，回頭不好向王爺代。

與章詩兒並不言語，只顧低頭吃喝，那一青一白兩個年輕男子卻是溫言語說個不停。

四周瀰漫著男子溫的說話聲，如剛剛轉暖的天氣，微風拂面，不久就讓人昏昏睡。

忽然一聲撥琴音響起，舞臺上的大幕緩緩拉開，一陣奇香撲面而來。

木的舞臺中心出現了一位披白圓領錦袍的男子，斯文俊秀。

男子材頎長，比一般的大周男子都要高大，長發黑如錦緞，半束在腦後，五深邃有型，既不像北境人那般深邃，又不像中原人一般低調，有一種艷而不俗、而不妖的魅力。

趙霜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過來，此人與徐寶一樣，是個混，大約是北境人與中原人的混，且集中了兩族的優點長。

其實長得並沒有徐寶好看，只是這些上京人沒有見過世面，所以才大驚小怪。

只看了幾眼，眼角餘就瞥見窗檯前的席面上有個悉的影站起，趁著眾人的目都被韶華公子吸引，悄悄沿著樓梯走上了樓。

陳揚來秋月樓，難道不是為了看韶華公子？怎麼人一出來，他反而走了呢？

趙霜心中納悶。

「章……章公子，」趙霜站起，朝章詩兒道，「我去一趟茅房，你慢用。」

「公子，在下陪你去。」坐在旁那個描眉畫眼的青男子連忙也站起，拉了一下的袖。

「你……你跟著我，我拉不出來！」趙霜使勁甩開他，瞪了那男子一眼，後者只好訕訕地回了手。

眼瞅著趙霜的影也上了樓，青袍的男子不滿地嘟噥道，「不是說去茅房，怎麼跑樓上去了？」

章詩兒也納悶，隨後又被舞臺上的男吸引，沒空去管趙霜的閑事。

走上二樓，發現面前是一道長長的走廊，走廊一側面朝樓下的舞臺，另一側是些雅座包廂。

這些包廂都有一扇大窗戶朝著走廊，正好可以觀看樓下的表演，同時走廊上的靜也能一覽無餘。

也不知陳揚進了哪間包廂，趙霜只好貓著腰，從一間一間廂房的窗戶底下過去，順便聽屋裡的靜。

頭幾間廂房中都是些不堪耳的聲，到了第三間廂房，忽然聽到裡邊有兩個男子說話的聲音，其中一個正是陳揚。

「侯爺放心，您代的事，屬下一定會好好辦，」一個略顯蒼老低沉的聲音傳來，趙霜覺得有些耳，可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眼下韶華他正當紅，上京城和西原道的男男慕名而來，能幫侯爺積攢下不貨呢。」

趙霜抬起頭，發現窗戶上垂著淡綠薄紗簾子，過簾子可以看見一襲白的陳揚和另一個黑男子，只是看不清面容。

「嗯，今後每逢初一十五，我就來你這秋月樓提貨。」陳揚慵懶地靠在扶手椅上，滿意地飲了一口酒。

貨？陳揚要什麼貨？

趙霜心裡疑頓生，什麼貨要到這相公館子來提貨？那個黑男子又是什麼人？

「是，屬下記得，侯爺儘管放心。」黑男子起給他倒了杯酒，又問道，「時候不早了，侯爺可要些午膳？」

「不用，」陳揚接過酒盞，擺擺手，又補充道，「記得將那些子剔除，上供未央宮的須得是菁純的男子氣才行。」

趙霜心頭一驚，這陳揚在搞什麼鬼？往未央宮裡上供男子氣？難不是給劉太后延壽？

此事肯定與鴻鵠有關，須得查個清楚才行。

「什麼人？」包廂中忽傳來一個男子低沉的聲音，趙霜趕一個魚躍，躍上了屋頂橫樑，大氣兒都不敢出。

那黑男子掀開窗紗，頭出來，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人影。

這一看，倒是趙霜看清了他的面容，不心頭一震。

「蕭老闆，你別疑神疑鬼，眼下所有人都盯著臺上的韶華公子看呢，有誰會注意到咱們？」陳揚說著，瞥了一眼臺上那風度翩翩的年輕男子，讚歎道，「韶華公子風采無雙，委實讓人羨慕啊。」

「難道真是我眼花了？」黑人放下簾子，又回走到桌案前笑道，「侯爺過譽了。什麼韶華公子？不過是個從北境流浪來的乞丐，老朽看他長得不錯，便給他收拾收拾，換了裳讓他上臺接客。他父親是北境人，母親是中原人，一個野種罷了，這些人還當他是天上的神仙，哈哈哈……」

黑男子笑得肆無忌憚。

蕭縱橫？

趙霜終於想起來在哪裡聽過這人的聲音了，他是玉虛觀的觀主蕭縱橫，當初因為蕭彥潛上京一事被楊暄抓了，此刻不是應該在牢中麼？怎麼會出現在秋月樓里呢？

「蕭老闆，既然貨已經收妥，本候就先回去了。」陳揚起告辭。

趙霜仍舊躲在樑上，一直等到陳揚和蕭縱橫相繼離開了包廂，才悄悄下樓來。

韶華公子正在表演琴，大堂中充滿了悠揚的琴音，賓客們無不如癡如醉，目中充滿了垂涎。

趙霜掃了一眼，沒再看到陳揚的影，他似乎已經離開了秋月樓。

「王公子這一趟茅房可去的真久啊！」方才那個青袍的男人一邊給遞了杯茶，一邊打趣道，「莫不是遇見了什麼相好的？」

「王兄可是遇見了故人？」章詩兒也轉過頭，好奇地看向。趙霜愁眉不展，直覺告訴，方才在樓上肯定是遇到了什麼事。

「小綠，我問你……」趙霜接過茶，又朝那青男子問道。

「在下不小綠，綠竹！」男人嗔怒道。

圍坐在章詩兒和趙霜邊的這兩個男人，一個綠竹，一個白霧，趙霜便將他們記作了小綠和小白。

「隨便什麼，我問你，」趙霜瞇眸看了一眼舞臺上那風姿綽約的影，「那個韶華公子可有什麼特別之？」

綠竹皺著眉，略帶醋意道，「公子莫不是看不上在下，看上了韶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