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的事已經過去了一年多,趙霜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尷尬無比,連忙擺手道,「不不,那時候都是本宮思慮不周,讓你……委屈了。」
章詩兒子高傲,被人罵本來就是最不了的事,何況還是被自己的青梅竹馬劈頭蓋臉罵了一通。
一年前,沒有靈慧之魄,也並未細想,趙霜如今想來,章詩兒那時候……應該是尷尬到用腳趾摳地板的程度,因此臉上又多了幾分歉意。
「王妃無需自責,若不是王妃出手,妾恐怕如今還與那程鈺在無休無止的爭吵當中,始終下不了決心和離。」章詩兒不愧是武將的兒,對過去的事一笑置之。
「這……你應該謝王爺,你的和離書,是王爺拿到的。」趙霜想起來又覺得起了一層皮疙瘩。當年就是因為出手管章詩兒的事,被楊暄罵了個狗淋頭。
「妾知道,若不是王妃你出手,王爺他……斷不會管妾的事。」章詩兒拉著的手,看似心不錯,眨著眼睛道,「王妃,妾剛剛……說定了一門親事。」
「啊?」趙霜驚訝地轉頭看,「章老將軍同意了?」
能被章老將軍看上,那得是什麼人?當年就是楊暄的側妃,老將軍都看不上。
「嗯,父親他同意了,」章詩兒點點頭,面頰緋紅,「是……虎驍衛的將軍。」
「虎?!」趙霜震驚了片刻,接著便暫時收了狗繩,雙手搖著章詩兒的肩膀道,「可不能衝啊!你該不會是了楊暄的打擊,就隨便擇了一個……」
「不是的!」章詩兒左右看了看,見無人才低聲說道,「我家與虎本來就是世,上京城被圍的時候,多虧了虎他將自己的口糧省下來送給父親和我,不然我和父親早就死了。」
「那你也不能為了報恩……委屈了自己。」趙霜想起虎滿面虯髯的樣子,實在看不出與章詩兒有什麼相配之。
「王妃你誤會了,」章詩兒連忙擺手道,「妾並不是為了報恩,而是真的喜歡將軍。」
「果真?」趙霜遲疑了片刻,還是不太相信,「你喜歡……便好。」
許久沒有回上京城,如今這上京城中的事也多是些看不明白的,明景和張瑞雪,虎和章詩兒怎麼這麼快就雙對了?
果真是春天來了呢。
「本來年前便要親的,可北涼國鐵騎圍城,虎忙得焦頭爛額,此事就耽擱了下來。」章詩兒說著一笑,又問道,「聽聞王妃在滇西生下了小王爺,真是可喜可賀。」
「同喜,同喜。」章詩兒終於覓得良人,趙霜也為高興,可轉頭又覺得奇怪,匆匆從清寧宮中出來追上自己,不會僅僅為了說這件事吧?
「王妃,其實妾今天來,是想告訴王妃,您不在上京的時候,京城裡發生了許多事。」章詩兒又朝左右看了看,神神地道,「皇上他……和以前不一樣了。」
「怎麼個不一樣?」趙霜揪起了一顆心。今日也的確覺到趙宏義有些不對勁,可是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皇上如今重用文臣,排斥武將。」章詩兒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從前父親的下屬……如今都被排,令狐將軍的事……想必您也聽說了吧?」
「嗯,我也覺得奇怪,等有空了我定要進宮去問一問皇上,是否真的了那個何玉書的迷!」趙霜蹙眉。
「王妃,聽聞太後有給皇上立后的打算。如今未央宮中,書妃和賢妃二人正斗得不可開,雖然沒有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可也差不多了。」章詩兒回了一眼清寧宮的方向,「咱們得先想好了,站在哪一邊。」
「嗯,多謝你告訴我這些,」趙霜點點頭,又問道,「章老將軍還好嗎?」
「還好,多謝王妃掛念。」章詩兒行了個禮,便匆匆告辭,「妾今日多言了,先行告退。」
~~
從未央宮中回來,趙霜先去凈室中凈手潔面,剛剛出來就聽聞李氏來了。
「母親帶了何玉棋來?」楊暄正倚在窗前看書,聞聲不悅地蹙起眉頭。
「回王爺,正是,」春心小心謹慎地抬了抬眼,接著稟道,「何玉棋跟在國公夫人後,手裡還捧著給您做的針線……王爺可要讓進來嗎?」
自從上回攝政王當眾宣布府里沒有何人以後,下人們都不敢稱呼何玉棋為「何人」,只敢稱呼的名字。
王爺說過後宅中的人不準進含閣,可這回何玉棋是跟在國公夫人後,春心和秋心也不敢攔,只好由秋心先在院中拖住二人,春心則急急跑回來報信。
李氏又來添什麼!莫不是要壞了這王府里的規矩?楊暄氣得眉梢直跳。
「既然母親帶了何玉棋來,就讓跟著一塊兒進來吧。」趙霜走到楊暄對面的座位上,給自己倒了杯茶喝。
估著何玉棋不過就是像上回一樣,要麼哭著喊著要侍寢,要麼就是要楊暄恢復他父親的位,趙霜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沒門兒。
何玉棋這回拉上了李氏,趙霜倒想看看能翻出什麼新花樣兒來。
楊暄沉著臉點了點頭,春心便趕出去了。
不多時,春心領著李氏幾人進來,李氏邊帶著一個青丫鬟和一個白的年輕子。
老太太今天穿著海棠錦,梳著垂雲髻,看起來氣不錯。後的子卻一淡雅綉蘭花白衫,頭上著一支簡單的銀簪子,謹小慎微地踩著小碎步。
「暄兒,前幾日莊子里送了上好的水桃來,你父親托我給你送來嘗嘗鮮。」李氏說著看了一眼旁邊跟著的丫鬟。
青鳶木訥地端上一個竹編籃子,春心急忙接過。
才剛開春,上京郊外的莊子本就不可能產桃子,這桃子定然是李氏託人從南境帶來討兒子歡心的。
「母親請坐吧。」楊暄說罷,秋心便下去端了兩個竹藤墊上來。
李氏並沒有坐,而是看向白子,和藹笑道,「玉琪這孩子,辛辛苦苦給你做了一籃子的服鞋,卻又不好意思拿過來……還跑到國公府來,讓母親轉給你,可真是靦腆,都做了夫妻還這樣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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