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候和鴻鵠在您面前再謙卑恭敬,畢竟是外人,玄武營是皇兄親自經營多年的心,」趙霜回憶起從前的事,眸中漸冷,「決不可落外人之手。如今上京城之圍,本宮會為你解了,今後你好自為之。至於玄武營,那是皇兄的東西,本宮總有一天會要回來。」
「霜……霜兒,」劉太后忽然拉住的手,急於爭辯道,「你真的誤會母后了!那玄武營……若你早說要,母后又豈會給外人?」
明明聽說朝華公主不記得過去的事,怎麼今日說的話,就好像是想起了當年的事一般?
當年……
劉太后蹙起眉頭,心中陣陣膽寒,試探著問道,「朝華,你……你想起從前的事了?」
「不錯,」趙霜抬頭,了一眼窗外的晨,「未央宮依舊,可惜父皇和母后都不在了。」
「本宮份低微,不配做公主的母后。」劉太后垂首,黯然苦笑道。
「你既然已經坐上了太后之位,便沒有什麼配不配的,」趙霜轉過頭,著那清瘦的中年婦人道,「希你記得母后當年訓導後宮的話,『修養,以表外。』」
「本宮……時常記著先皇后的話,從不敢忘。」劉太后戰戰兢兢地站起,了一把額上的汗。
「皇上年,你給他選的兩個嬪妃是什麼意思?」趙霜不悅地看了一眼,又問道。
方才去過紫雲殿,問過趙宏義。
劉太后不顧兒子的反對,給他選了兩個嬪妃,分別是何玉棋的妹妹何玉書,還有張瑞雪的妹妹張小雪,兩個孩都只有十二三歲。
「母后是想著,咱們大周皇室……勢單力薄,宏義他又弱多病……」劉太后做賊心虛地看了一眼,又垂首道,「公主若是覺得不妥,現在們還小,等幾年再為皇室開枝散葉也是一樣的。」
「本宮的確覺得不妥,」趙霜了拳頭,面不滿,「父皇當年二十歲才大婚,後宮當中寥寥數人,如今皇上才剛剛十二歲,尚未大婚,選什麼妃?」
張小雪也就罷了,那個何玉書的父親何達分明是個朝廷的蛀蟲,留在皇上邊真不知這劉太后安的是什麼心?
「是母后思慮不周,」聽見提起先皇的事,劉太后咬了咬,卻沒敢反駁,半晌,才訕訕地道,「不過這兩個……只是嬪妃,無傷大雅的。將來……皇后的人選,本宮定會與公主你商議。」
中年婦人捋了一下額發,掩下心中不悅。都已經出嫁十幾年了,怎麼又回過頭來管娘家的事?難道就因為嫡公主的份,事事都要自己一頭?
「本宮打算親自去一趟北境,滅了北涼國,」見面前的中年婦人唯唯諾諾,趙霜也沒再步步,「母后你和皇上在上京城中孤立無援,要自己小心。」
此話一出,劉太后也嚇了一跳。雖然知道朝華公主霸氣,可一介流,竟然想要上戰場!
「你……你要滅了北涼國?」劉太后一個恍神,彷彿回到了十八年前,朝華公主出征那天,擺手勸道,「不可不可!朝華,你還記得十幾年前嗎?你出征時意氣風發,結果回來時……就剩下一口氣在。北境巫盛行,聽聞眼下那個北涼新帝更是以巫治國,萬一你又栽在他手裡……還是……不要去冒險的好。」
眼下趙宏義羽翼未,若是朝華公主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那……大周必定會全了。
南境、滇西、甚至那個潯城的永昌候都可能出來逐鹿中原。不可不可!朝華公主還不能死!
劉太后心中清明,雖然忌憚這個嫡公主,可現在還不能讓死。
「母後放心,本宮已經不是十幾年前的朝華了,」趙霜面冷靜,並不像在誇大其詞,「尋常巫者都傷不了我。」
如今學了道法,雖不能說是天下無敵,可就算是遇上天下數一數二的士,也不會毫無還手之力,像十幾年前一樣被人奪了魂魄。
「朝華,征戰沙場是男人的事,你不如……就與本宮和皇上一起,留在未央宮中,等著攝政王回來搭救好了。」劉太后朝榮嬤嬤使了個眼,後者連忙下去給趙霜換了一盞清火茶上來。
「搭救?」趙霜接過茶盞,輕輕一嗅,一陣清涼氣味襲來,「如今楊暄生死未卜,諸侯們更是不願自損實力,前來解上京之圍。」
此話一出,劉太后臉上笑容頓消,面頹然道,「難道真是我大周命數已盡……」
不是說攝政王英明神勇嗎,怎麼這就落了北涼人的圈套?還有那些諸侯,平日里進貢獻寶一個不缺,如今全都按兵不,實在是讓人心寒。
「什麼命數?」趙霜飲了一口清火茶,笑道,「本宮倒要看看,那北境巫……能否再傷我一回!」
說罷就起告辭,劉太后也站起,送到清寧宮的門口。
晨霧散盡,日頭高照,深秋的寒意暫時退去。
中年婦人遙著那華服子大步遠走的背影,目里恨加,有一種不可言說的緒在涌。
「太后,朝華公主已經走了。」榮嬤嬤扶著劉太后的胳膊,勸道,「要去北境,就讓去吧。」
「嬤嬤可知道,當年的先皇后是何出?」劉太後由扶著,卻沒有腳步,仍舊著趙霜遠走的方向。
照在甬道兩邊的朱紅宮牆上,清晨風急,甬道上如今滿是落葉。
「老奴聽聞,先皇后……是東襄侯之,」榮嬤嬤回憶著,發現回憶也不甚清楚,「可老奴活了大半輩子,從未聽說過這位東襄侯的封地在哪裡……」
「什麼東襄侯?」劉太后冷聲笑一聲,「那不過是先皇為了掩人耳目的說法。先皇后……是東海國後裔,半人半神。有一回先皇拜訪懷東島,船隻在海上遇險,先皇在風浪中歃祈求。結果就有一位漁踏浪而來,雙手扶起斷掉的桅桿,口中念詞,旋即風平浪靜。」
「竟然有這種事?」榮嬤嬤驚得合不攏。
「自然是真的,這都是先皇時,親口告訴本宮的。」劉太后角噙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半人半神……那又如何?做了皇后又如何?終究是……得不到先皇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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