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等到接近中午，仍舊沒有文三公子的消息。

似火驕從窗外照進來，大堂的人不都有些急躁，紛紛鬆了領，猛搖扇子，還有些膽大的客人直接去質問杏花樓的老闆文三公子為何不來。

杏花樓的老闆也只能勸大家稍安勿躁，表示文三公子一定會來，不過就是天熱，可能睡得晚了一點。

「王妃，那個文三公子……萬一不來……」等了許久，香夏有些沉不住氣，給倒茶的手微微抖，心裏一邊期盼文三公子快來，讓王妃的計劃順利實施，一邊又期盼著文三公子不要來，免得稍後這杏花樓中又是一場腥風雨，萬一傷到王妃就糟了。

「放心，他一定會來。」趙霜說著，悄悄斜睨了一眼二樓和三樓的閣樓上。

閣樓上一片黑暗，照不到，也沒有點燈燭，只有兩道金屬閃一瞬間眼眸。

那是弓箭上的金屬反，呼蘭和呼木已經準備好了。

趙霜端著茶，一邊嗅著茶香，一邊心中思忖。

若那文三公子真是蕭彥，他到這邊陲小鎮來，只有一個理由，就是上回在玉虛觀中失手后不死心，還想將自己擄到北境去。

那他在杏花樓里大張旗鼓地說書，就是在等自己慕名前來。之前那麼長的時間都沒有來杏花樓，今日終於出現，且坐在顯眼窗邊，若那蕭彥意在擄走，那麼今日一定不會錯過。

正在思忖間，忽然一陣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從大堂門口傳來。

「文三公子！」

大堂中的喧鬧聲瞬間停息，所有人的腦袋都像轉了開關一樣齊刷刷朝門口去。

只見一位穿藏青流錦袍的男子領了兩個隨從從大門走了進來。

男子姿修長，頭上梳了一個普通的漢人男子髮髻，一隻白玉簪子，卻能看出他發淺褐，且帶著微卷，是個異族人。

趙霜循著眾人的驚呼聲朝那男子臉上看去。蕭彥那標誌的高鼻樑在整個滇西也找不出第二個，男子深若幽潭的眼眸，輕輕掃過堂中眾人，似乎還有一瞬朝的方向似看非看。

果然是他！

趙霜鄙夷地上下打量了那異族男子一眼。

想不到他穿上大周的服飾，竟然也人模狗樣地十分耐看。

眼下大周與北涼正在北境開戰，他竟然敢深大周腹地，到滇西來送死！

男子手裏持著一把摺扇，學著中原人的樣子輕輕搖著，作卻似乎不是很嫻，有故作風雅之嫌。

後跟著的一個虯髯大漢，趙霜一眼就認出是那個被若姬咬掉一隻耳朵的東多，還有另一個面生的北境人。

三人在眾人灼熱目和歡呼聲簇擁下走上說書臺。

蕭彥向眾人行了禮，堂中即刻安靜下來，男男們都在翹首以盼，等著文三公子說話。

「東多，將包袱里的東西拿給大家看看。」蕭彥摺扇輕指著東多手裏的包袱，朝著眾人溫一笑，目特意在趙霜的臉上停留了片刻。

東多和另一名隨從便將一個黑布包袱放到桌案上，緩緩打開。

只見裏邊裝了許多各的陶土瓶子，每個陶土瓶子上都有小蓋，蓋上拴著紅繩。

「多謝各位今日來捧場，」蕭彥手持摺扇，行了一個不太標準的大周禮節，又指著包袱中的陶罐介紹道，「這些是在下在北涼國收集的靈藥，名『人草』，各位若有興趣，十兩銀子就可以買回家去，另外，這北境特產的陶瓶也附贈給各位。」

坐在堂中的貴和紈絝們頓時來了興趣，紛紛站立起來，盯著那包袱中各的陶土瓶子看，看了幾眼之後覺得平平無奇，又失地坐下。

「文三公子！這人草我們楚州也有，有何稀奇啊？」一個穿淺綠罩衫的貴族男子最先開口問道。

堂中眾人紛紛附和，「是啊！我們楚州也有。」

人草，放在浴桶中，可使人，洗盡瑕疵，因此名喚「人草」。

「要論奇花異草，別都比不了我們滇西，」一個打扮緻的楚州貴站起來，朝文三公子輕笑道，「公子只怕是不了解，千里迢迢從北境運這種東西來，只怕這回要做虧本的買賣了。」

「哈哈哈……」眾人紛紛捧腹大笑起來。

「在下從不做虧本的買賣，」文三公子收起摺扇，笑著看向剛才說話的那名貴，後者瞬間臉紅到了脖子，「這是我北涼國的人草，與滇西不同。用人草製的香劑，只需嗅上一點，就能讓人臉紅心跳，如同人在側，心醉神怡，忘卻一切塵世的煩惱。」

「那若是子嗅了人草香呢？」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老頭笑問道。

「自然是如同朝思暮想的人在側，如夢如幻，難以自拔……」文三公子說著，又挑眉看了一眼趙霜。

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堂中眾人又開始「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

「不信，在下可以送一瓶給你們嗅一下，看看在下有沒有說假話。」文三公子說著，就讓東多拿著一瓶褐陶瓶遞給臺下的客人，讓客人們一一傳遞著嗅過。

大堂中頓時瀰漫著一陣若有似無的香氣，香味恬淡，並不嗆人，卻是一種從未嗅過的淡雅香味。

趙霜對那人草沒有興趣，只抬頭向說書人頭頂閣樓的方向。

奇香籠罩著杏花樓，堂中眾人忽然如飲了烈酒一般陷白日夢中，有的見到了朝思暮想的子，有的則是看見死去的人近在眼前，男男的搖搖晃晃，眼神迷離。

「咣當」一聲，那褐的陶瓶墜地，香味越發濃烈起來。

「霜兒！」後一個悉的男子聲音響起。

穿淡紫的子猛地回目，轉頭看去，只見一個悉的修長影走近了，雙手扶住的臉道，「著大肚子，怎麼還出來走？」

「王爺！」趙霜失聲道，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

「跟我回去。」男子拉起的手轉向大門口走去。

他的影高大筆，面容俊無匹，甚至他上的氣息，手心的溫暖也是那麼悉，讓人無法忽略。

趙霜獃獃著旁的男子，忽見兩道寒閃過，接著空氣里一陣燒焦的氣味掩蓋了人草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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