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出事了？」趙霜一邊由著兩個小宮清洗，一邊心不在焉地問道。

「老奴方才聽來一個消息，說章詩兒家中出事了！」常嬤嬤站在珠簾外，低了聲音道，「聽聞是章詩兒手打了那通房的兒，接著程鈺回來，一時沒忍住，就手打了章詩兒，打得還重……」

自從那通房丫鬟進門，章詩兒和程鈺就一直在鬧和離，此事上京城人盡皆知，只是從前沒聽說二人還會手。

「打傷了？」趙霜洗漱完，扶著香夏回到窗前的人榻上坐下，「要不要？」

時近中午，香冬和香春直接端了午膳上來，垂首稟道，「方才王爺命人從國公府請了個廚子過來，說是手藝極好，請王妃嘗嘗。」

「王爺他人呢？」趙霜用筷子夾了塊筍放口中，發現果然味。

「還在署呢，說是中午不回來，請王妃自己先用午膳。」香冬說完，就領著幾個小宮退了出去。

常嬤嬤這才走上前，一邊給打扇，一邊繼續稟道，「是昨夜的事，章詩兒被打傷了，說是下不來床，就差了一個小丫鬟回將軍府報信。章老將軍一聽說，立時急紅了眼，派了個管家帶著人去程家找那程鈺理論。」

「嗯，接著說，後來呢？」昨晚沒好好吃飯，早上又睡了過去，趙霜得頭昏眼花，沒兩下就將一桌的食吃得所剩無幾。

「章家的家丁將程鈺揪出來扇了掌，程家兩位老人都被驚了。」常嬤嬤停下打扇，給盛了碗湯，「這程家在上京城也是世家，如今雖然分了家，勢力不及當年，可兩位老人見兒子被打了哪裡肯罷休？」

「嗯，現在怎麼樣？」趙霜接過湯碗。

「兩家正在京兆尹的府衙吵得不可開呢。」常嬤嬤一邊打扇，一邊搖頭，「程家說章詩兒待兒是無德，囂著要休妻，章家現在不肯，要和離。」

「那個章老將軍早答應和離不就沒那麼多事了！」趙霜「咕嘟咕嘟」兩下喝完了湯，抹了一下。

兒婿早就想和離，老頭兒非不答應，如今事鬧大了，婿要休妻，老頭兒又喊著要和離，真是麻煩。

「誰說不是呢，章老將軍現在也同意和離，但是程家又不肯了！」常嬤嬤見著肚子，像是沒吃飽的樣子，又給盛了一碗飯，

「章詩兒怎麼樣了，可有大礙？」

「章詩兒如今還在程家躺著呢，早上又找了醫者去，說是沒有大礙，養幾天就好了。」常嬤嬤面上頗有些幸災樂禍。

「不管怎麼說，程鈺打人就是不對！」趙霜大口吃著飯，「京兆尹大人怎麼說？」

「葉大人也正犯愁呢，」常嬤嬤說起這些家長里短的事，如數家珍，「章老將軍雖然年邁，可在軍中的威還在，程家呢，程鈺的職雖然不大，可他家長房出了一個年英才的衛尉卿程謙，也是得罪不得的。聽聞程家已經託人去長房請那位程卿出面了……」

「王爺怎麼說？」吃完用帕子了一下，又示意香夏將桌案收了，「章將軍是王爺的老師，如今章家出了這事兒，王爺應該會去給章家撐腰吧？」

只要攝政王去了，管他什麼衛尉卿，都是小角。

「王爺一天都在署，暫時……還未聽說有什麼靜。」常嬤嬤幫著香夏收拾了桌案，又沏了一壺茶，「章將軍孤傲，從前很麻煩王爺，這回……不知道會不會……」

「再孤傲，也不會讓自家兒吃虧。」趙霜輕掂著茶蓋，「你留意著，若是章將軍不好意思開口，就將此事告訴王爺一聲。」

常嬤嬤點頭應「是」。

趙霜轉了轉眼眸，又朝一旁侍立的小宮道，「香夏，咱們一會兒出府去逛逛。」

「啊？」香夏現在一聽說要出府就覺得心慌。

上回們去妙音樓的事敗之後，和向福都被罰了半個月的俸祿，就連若姬也被剋扣了一天的食。雖然王妃後來補償了們，可畢竟遭了王爺一頓訓斥。

「王妃，這事兒老奴覺得……咱們不便給章家出頭，」常嬤嬤看了一眼兩人，就知道王妃定是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不如……給那程家幾兩銀子，讓他們息事寧人，程鈺和章詩兒的日子還得過下去，您看如何？」

「讓程家息事寧人？」趙霜奇怪地看著常嬤嬤，「被打的可是章詩兒啊！這日子怎麼還能過得下去？」

「章家不也扇了程鈺掌麼？那章詩兒也的確是手打了人家的兒，且這麼多年未有所出，細說起來，程家是有理由休妻的。」常嬤嬤又給倒了杯茶，勸說道，「不如給程家些銀錢，讓他們見好就收，不休妻就算了。」

常嬤嬤心裡想的是，怕那個章詩兒和離之後來糾纏王爺，倒不如給些銀錢打發，讓和程鈺繼續過下去。

「嗯，此事暫且不提。我有分寸，常嬤嬤你就別擔心了。」趙霜嬉皮笑臉地接過茶喝了一口，花茶的香氣沁肺腑，忽想到眼下正是賞花時節，「下午王爺要回來用晚膳，你去跟那個新來的廚子商量商量，弄幾個新的菜出來。」

常嬤嬤笑著應「是」，王妃總算是會討王爺的歡心了。

趙霜從屜里取出幾枚銅錢，在桌案上擺了幾下，又朝著香夏使了個眼，「香夏，你去收拾一下，再去通知向福和若姬，一會兒咱們去……留芳園裡逛逛。」

留芳園就在未央宮外，隔牆就是花園，是上京最大的園林，且平民百姓也可以進去遊覽，如今是夏天，百花爭奇鬥豔。

「王妃，還……還要帶若姬去嗎？」香夏有一種不好的預。只要帶了若姬這孩子，通常都是要藉助它的武力。

「自然，若姬這孩子在家悶久了，我想帶它出去見見世面。」趙霜鎮定自若地喝了口茶，又看向常嬤嬤，「常嬤嬤你就放心吧，我這回就賞花，不惹事。」

「王妃，章詩兒的事兒您就當不知道，可千萬別弄巧拙。」常嬤嬤怕糊塗，又提醒了一句，「萬一那章詩兒和離，王爺是開心了，對您可沒好。」

「放心吧，我就是帶若姬去留芳園裡逛逛。」華服子微微一笑，又對著鏡子理了理鬢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