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演技不好，而是表演的分過多，反而失去了戲里角人該有的真實靈魂。

這樣的僵局總算在最後幾試戲后得以緩和，盡數歸於尾聲，陳楚河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低頭看著紙上的手寫記錄，在其中兩個名字之間來回琢磨，一時間難下決定。

葉奚從外面接完電話進來，工作室那邊臨時有點事需要回去理，拿起椅子上的包正要跟陳楚河招呼一聲離開，對方抬起頭，問了一句：「你認為二號這個角的外在形象，應該是怎樣的。」

外在形象……

其實劇本里有描寫過。

丹眼，有心無膽，於算計。

當然，換作在現實生活中，覺得如果這樣的人鼻樑上再長一顆痣，可能會更切。

鼻樑長痣？

陳楚河細細品味這句話，驀地笑了一下。

看看已經超時快二十分鐘，朝抬了抬下：「我這邊基本沒什麼事，快去吧，一會兒你家那位等急了，又該罵我。」

葉奚挑眉：「他敢罵你？」

「上不說，心裡罵。」

「……」

好吧。

葉奚忍俊不地扶了扶額，指了下門口，就轉離開。

大導演的車停在影視城東門，本來他說要開進來，被拒絕。

目前圈還有大半人不知道他們的關係，而且以目前的傳播速度來看，真要到娛樂圈人盡皆知的地步，估計還得大半年。

既然如此，就沒必要上趕著主暴。

九月秋後，空氣里褪了些燥熱，葉奚上車后呼呼的冷氣一下子包裹住全，讓止不住打了個慄。

「怎麼了，冷？」秦忱一邊問一邊將溫度調高。

降下了一半的車窗，提議道：「還是吹吹自然風吧，今天只有30度。」

說出這話時，男人已經把冷氣關掉。

車溫度迅速回暖，葉奚舒了口氣，靠在座椅上偏頭看他：「我覺你好像很怕熱？」

秦忱啟車子，目平視著面前：「男人火旺，怕熱不是很正常。」

是麼。

「可是之前錄節目，館空調開得太低，我看陳導還加了個外套，似乎怕冷。」

「正常。」

嗯？

「四十歲的中年人，能跟年輕人比？」

葉奚一下子被逗笑。

歪了歪頭，看著男人打趣道：「秦導，你都快三十了，也不年輕了好吧。」

「才三十，就嫌我老。」

秦忱單手握著方向盤，眼尾勾起抹漫不經心的興味，緩聲問：「三十歲老不老，難道你沒切會過？」

什麼會過。

葉奚吸了口氣正想說話，下刻突然間回過味兒來，又默默閉。

看一副憋屈的模樣，秦忱笑了笑，手過去頭髮：「下午有沒有什麼安排，陪我去見個人。」

「什麼人？」

「我老師。」

老師……

葉奚稍有一愣，下意識道：「不會是金希唯的父親吧。」

秦忱什麼也沒說，只淡淡「嗯」了一聲。

轉過頭去，吁出口氣：「你別告訴我，你老師想撮合你跟金希唯。」

秦忱輕扯了下：「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

難道不是？

「那是為了什麼，突然找你。」

而且還特意把上，不就是為了讓那老頭死心？

葉奚想象力是富的，但事實並非如此。

其實跟兩年前一樣，金希唯這次算是故技重施，想要拿到秦忱新戲的一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搬出自己父親出面，覺得勝算可能會大一點。

偏偏金希唯的父親，為人師表，腆著老臉三番兩次來求自己學生，為了自己兒的前程也還真就豁的出去。

葉奚心裡堵著一口鬱氣，沉默間，聽旁大導演解釋了句：「帶你一起過去，是想讓他知道，這是最後一次。」

「什麼意思？」偏頭看著他。

「之前我電影的主角，他沒有一個認可，唯獨你。」

「……」

葉奚還沒反應過來，秦忱又道：「金希唯的演技是什麼水平，他這個做父親的心知肚明，一號不可能，尤其是在見到你之後，他應該就更能明白我的態度。」

哦，所以大導演算是拿堵住老頭的了。

雖然對那位素未謀面的金老師生不出什麼好，可沒想到人家竟然會欣賞的演技。

葉奚的心此時有些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好。

默住須臾，眼見著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捶了捶腦袋，擰眉道：「萬一金希唯的父親退而求其次呢，比如，人家偏偏不要一號，就沖著二，或者三來的，你能同意嗎？」

車子駛餐廳樓下的停車場，秦忱打著方向盤倒車，對這個問題不置可否，大概心裡也在有所計較，考慮是直接拒絕，還是誠如剛才所說，給老師最後一次面子。

這次會面並沒有葉奚想象中那麼尷尬，見了金老師，才徹底明白一個道理，什麼做有其父，不一定有其。

比起金希唯，父親給人的覺，是一種如沐秋風的祥和與舒適。

他的每一句都直言不諱，沒有倚老賣老的擺架子，更沒有拿出自己老師的份來要求秦忱承諾些什麼，即便談到金希唯的問題，也只是簡單的一句帶過。

「如果這麼多年還沒有一點長進，被演藝圈淘汰是遲早的事，怨不得任何人。」

老頭端起茶杯喝了口：「能不能進你的劇組，看自己的造化吧，我能幫一時，幫不了一世。」

說到這裡還特意看了葉奚一眼，那一眼飽含了許多，有喟嘆，有無奈，亦有欣賞。

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跟人家一比，他自然知道自己兒差得有多遠。

其實說來說去，今天這頓飯並非他自願，而是被家裡老伴給得。

他們就這麼一個孩子，近幾年星途不順，每每看回家鬱鬱寡歡，做父親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但有些事，做過一次再來第二次，他這一張老臉也真是愧到無地自容。

話到中途，包廂陷一片安靜，一時間誰都沒再開口說話。

直到服務員推門進來上了幾份水果盤，葉奚不經意抬頭，瞥見對面老頭一臉愁容滿腹無奈的樣子，不由放下碗筷，看著滿桌的飯菜，莫名有些咽不下去。

－－－－－－題外話－－－－－－

神不出演，秦導新戲一號就是個香餑餑，想想最後會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