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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月上中天,明澤宮寢殿被銀輝籠罩。

謝郬在睡夢中覺子?輕，徹徹底底的跌夢鄉之中，沒了意識。

高瑨的手從謝郬頸邊的安神移開,讓在毫無防備的況下安然睡去，修長的手指輕謝郬那連睡覺都沒卸的妝容,輕嘆一聲：

“丑死了。”

說完之后，才掀開謝郬上的薄毯,將襟打開,檢查一番在睡前上藥的傷口，估計是太累了,這藥上得有夠敷衍的。

高瑨無奈搖頭，?副早就料到的樣子,將藏在里側的藥膏瓶子拿出,重新仔細的給上藥，?邊心疼地想掐死。

怎麼會有人這麼不把自己當回事呢。

假死固然可惡,但在高瑨看來那種可惡程度,遠遠沒有不拿自己當回事這件事,每回傷都是草草應對，太可惡了。

磨蹭了?會兒,給把藥上好,重新包扎過后,高瑨才放心。

高瑨坐在床沿看著謝郬帶著辣眼妝容的睡,低下頭，將眉心抵在的手背上,輕聲問：

“都走了，為什麼要回來？”

“不管為什麼，我權當你是放不下我。”

“既你回來了,那就別怪我……抓著不放了。”

去的狗屁自由。高瑨心想，他給過機會了，這傻子抓不住怪誰？

想到這里，高瑨忍不住笑了起來，俯在謝郬那張抱歉的臉上親了?口，在耳邊輕聲說了句：

“傻子。”

而睡夢中的謝郬對于此時此刻正發生在上的事毫不知，沉睡在安然舒適的夢境中。

**

謝郬只覺得從來沒有睡得這麼舒服過，大概是好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假死出京，昏迷了三四天，醒來后吃了頓飯就連著趕了兩天的路，好不容易回了京城，又是折騰來折騰去，到昨天晚上躺到床上，撐著眼皮子給自己上了個藥，然后沾上枕頭就睡得不知東西南北了。

【嗯？睡覺？】

【遭了！】

謝郬猛然坐起，迅速往高瑨龍床的方向看去，也是睡糊涂了，居然忘了自己現在的份和境。

過屏風，謝郬看見龍床紗帳那人安然躺著，?切都靜悄悄的，什麼都沒發生，謝郬這才暗暗松了口氣，隨即又不免擔心：

【昨晚睡太沉，高瑨沒喊我吧？】

【應該沒喊，憑我的警覺，只要有點風吹草，我不可能不知道。】

【嗯。沒錯！】

床帳中，躺得四平八穩的高瑨忽然了?下，子轉向床里側，謝郬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召喚，然而高瑨只是翻了個，就沒有然后了。

【還睡著呢？】

【我現在是個小太監，太監應該做點什麼呢？】

【我現在要不要去問他用什麼早膳？】

【可現在正舒服，不想啊。】

這麼想著，謝郬還是認命的掀被子下床，畢竟做戲做全套嘛，萬?被高瑨發現不稱職，把給推出去，謝郬就很難再找到比這更好的理由留在他邊了。

沒想到這邊剛?，龍床上的高瑨就開聲警告：

“你吵著朕了，躺下別。”

謝郬掀被下床的作被打斷，只好輕輕應了?聲，然后乖乖躺下——奉旨賴床。

寢殿寬敞，十分安靜，外面鳥語花香，好像很好，因為就算寢殿的門窗都關著，但依然阻擋不住強烈的天刺。

十天前，這樣的場景簡直不敢想。

誰能想到高瑨會突然發瘋，誰能想到鐵桶一般的明澤宮，會因為這場變而變得如同鬼蜮，誰都不敢靠近。

而正因為誰都不敢靠近，方才有了此時此刻這種既違和又安寧的氛圍，不知道高瑨現在怎麼想的，反正謝郬是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寧靜過后又不免去想接下來的事：

【也不知高瑨的計劃是什麼。】

【我又能做點什麼。】

【可惜不能表明份，沒法當面問他。】

【只能走?步看?步，反正護著他就對了。】

謝郬靠在枕頭上這般想著，忽然高瑨開口了，對謝郬問道：

“你說你什麼名字來著？”

謝郬一愣，微微仰起上半，低了聲音問：“陛下是問奴才嗎？”

高瑨沒答，空的寢殿似乎還有謝郬的回聲，仿佛在嘲笑著謝郬問的蠢問題。

“奴才平安。”謝郬回。

高瑨‘嗯’了?聲，后又說：“凝輝宮里還設著你家娘娘的靈堂嗎？”

謝郬愣住，很快恢復，回道：“是。娘娘的靈堂還設著呢。”

【真是晦氣。】

【靈牌上雖然寫的是謝苒的名字，可棺木里放的卻是我以前穿的裳。】

【宮里也是，人都‘死’了，還搞什麼冠靈堂，怪膈應人的。】

高瑨沉默，就在謝郬以為他只是隨口問，沒有下文的時候他又開口了。

“朕對不起你家娘娘，你覺得你家娘娘泉下有知會怪罪朕嗎？”高瑨問。

謝郬被這個問題問得雷住了。

【這問題問的。】

【雖然但是，人確實是你捅的總沒錯吧。】

【你捅了人家，現在還問‘會怪我嗎’？】

【讓我怎麼說？怪你？不怪你？】

“你怎麼不說話？你是覺得你家娘娘會怪朕是嗎？”

高瑨似乎很在意謝郬的答案，見不答，再次追問。

謝郬沒辦法，只能著頭皮說：

“陛下，奴才覺得我家娘娘不會怪您的。”

高瑨又問：“那會原諒朕嗎？”

謝郬敷衍說：“會，?定會的。”

高瑨假意聽不出的敷衍，角上揚追問：“為什麼你這麼肯定？”

謝郬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逢場作戲道：“當然是因為我家娘娘您。”

【罪惡啊，太罪惡了。】

【我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好像又漲了。】

“是嗎？那你好好跟朕說說，你家娘娘到底有多朕。”

謝郬剛吐槽完，就傳來了高瑨那表里表氣的聲音。

【還沒完了是嗎？】

【擱我這兒找存在呢？】

【這種恬不知恥，厚無恥的問題，請問你是怎麼有臉問出來的？】

“怎麼又不說了，你先前是騙朕的嗎？”高瑨催問。

謝郬無奈深吸一口氣，開始了今日份的胡謅：

“奴才怎麼敢騙您。奴才是真心覺得，您只是讓失去了生命，但您失去的是心中摯呀。”

【啊啊啊啊啊。】

【這麼胡說八道，會不會被雷劈啊？】

【以后下雨天可不能出門啦。】

謝郬心中默念‘阿彌陀佛’‘有怪勿怪’。

高瑨卻煞有其事的回了?句：

“朕覺得你說得……有點道理。”

“……”

要不是躺在床上，謝郬估計現在已經對高瑨五投地了。

【到底還是低估了這貨狗的程度啊。】

【這種不要臉的話你也說得出來？】

【佩服佩服！】

“既然你也覺得你家娘娘不會怪朕，那你可愿為朕去做點事？”

高瑨繞來繞去總算繞到了正題。

謝郬眼前?亮，現在正愁不知道高瑨的計劃，不得他多多讓自己做點什麼，這樣就算高瑨不跟謝郬代，謝郬也能猜出一些。

“是，奴才當然愿意為陛下效勞。”謝郬說完，高瑨對招手：“過來說話。”

謝郬果斷掀開被子下床，穿過屏風，來到高瑨的龍床邊上站定。

高瑨維持躺著的姿勢，將?只手出了床帳之外，謝郬盯著那只手看了?會兒后才猛然反應過來，上前扶住他的手腕，高瑨像個等著伺候的小姐?般，由著謝郬將他扶起。

當然沒敢讓謝郬花力氣真扶，怕牽的傷，只是做個樣子，目的自然就是拉個小手什麼的。

果然，謝郬把高瑨從床上‘扶’起來之后，高瑨就沒打算放開，甚至手上?用力，就把謝郬拉著坐到他的床沿上，在無比驚愕，心狂躁，以為高瑨想出柜的表中，高瑨湊到的耳邊，輕聲吩咐了幾句話。

“聽清楚了嗎？”高瑨打量著謝郬耳廓問。

謝郬仔細記下高瑨的吩咐，因為他吩咐的事還算正經，謝郬很快就忘了兩人此刻姿勢曖昧。

“聽清楚了。陛下放心，奴才?定做……到……”

謝郬倒吸一口涼氣，耳廓上的溫熱猶在，回答得太過專心，忘了兩人的距離，?扭頭就讓自己的耳廓在高瑨的瓣上，這特麼就尷尬了。

渾僵，謝郬試圖用眼角余去看高瑨的反應，忽然覺得耳垂被人用手指彈了?下，謝郬本能警覺，只聽高瑨問：

“你知道你耳朵上有顆小紅痣嗎？”

謝郬頓時張，結結說：“不，不知道。”

【什麼紅痣？】

【不會要穿幫了吧？】

高瑨輕笑：“不知道就算了，你這紅痣讓朕想起了貴妃，的耳朵上，也有這麼?顆。”

謝郬果斷捂住自己的耳朵，十分不自然的從床沿站起，面紅耳赤的解釋：

“那，那，那個……奴才，奴才……”

可現在腦子里都是漿糊，本想不出應該怎麼解釋這種巧合，畢竟化妝的時候，確實沒考慮到自己耳朵上有痣這?點。

高瑨看慌張，暗自發笑，決定心地善良的放?馬。

“奴什麼才？?顆痣而已，難道朕還要你給貴妃殉葬不？”高瑨說：“去辦事前，先去膳房拿些早膳回來，多拿些，朕得很。”

謝郬連連稱是，捂著燒紅的耳朵飛快逃離寢殿，卻因為逃跑的速度過快把鞋給跑丟了，恨鐵不鋼的把丟了的鞋撿起，生怕高瑨看見，直接把鞋抱在懷里埋頭往外沖。

高瑨兩手撐在床上，?眼不眨的欣賞逃離是的慌張，在跑出寢殿后，才敢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回來了，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