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笑罵著大兒子，剛要再扯個給孟桃，就聽見鐵皮院門哐啷聲響，朝窗外張一下，是張弟放學回來了。

張弟進屋放下書包，看見孟桃和金牛，高興地打招呼：“桃花姐，金牛哥，你們可算是來了！”

說話間，眼睛四張，孟桃知道他在找什麼，笑著說道：“別找了，小旺財沒來，快洗手吃飯。”

張弟很失，他還盼著小旺財一起來呢。

金牛也喊小弟快吃飯，給你留著。

張弟搖搖頭：“我答應爸和媽了，今天留著招待桃花姐和金牛哥，我不吃，給你們吃。”

張媽張爸：“……”

這倒霉孩子，什麼話都往外說。

張福踢了張弟一腳：“還不快洗手去。”

張弟這才跑出去，很快回來，抱著碗筷笑嘻嘻坐到孟桃邊，大概是太了，還沒吃菜先了兩大口飯，金牛把自己碗里的挾給他，張弟也不推辭，抓起就啃，啃了兩口才仔細看：

“咦，這個……怎麼是啊？”

孟桃被他逗笑，張福抬手想給傻弟弟個栗，金牛攔住了，張弟見張爸張媽也鼓眼睛瞪著自己，可是都啃過了，沒法退回去，他靈機一，便說起個有趣話題，把大家的注意力從上引開：

“爸媽、哥，你們知道我為什麼回來遲了？我去看熱鬧啊，就后頭巷尾新搬來的那家，天天吵架，今天又吵起來，很多人跑去看呢。

桃花姐、金牛哥，你們看過人打架吧？的跟的打就是抓頭發、扯裳，男的跟的打就扇耳，這樣，扇完一邊臉再扇另一邊，啪啪啪啪……可好玩了！”

張媽氣的拿筷子敲打小兒子：“好的不學，專學壞的！”

張爸也呵斥：“下次不準再去！聽說那姓田的也是才買到后巷一個舊院，天吵架，糟糟一家不知打哪里來的，就不像是正經好人家。”

孟桃心里一：姓田，才買到的舊院？不會這麼巧吧？

吃過午飯，張媽要去被服廠上班，臨走前帶孟桃看了看休息的房間，安排孟桃住西屋里間，金牛和張福住東屋，張媽早給準備好了，鋪被床單都是新的。

被服廠最近忙，有加班，張媽現在去接班，得到夜里才下班，所以晚上就不過來了，張爸留在這，晚飯后再讓張福用三車送他和張弟回廠里的家。

孟桃和金牛帶來一個麻袋，里面是四只熏干野兔、四只野，六捆野菜干，一小布袋干蘑菇、黑木耳，還有兩盒糕點餅干和一包糖果，這些是省城來的，沈譽和孟哲翰當是小孩，每次回來都會帶一堆零食。

張媽埋怨孟桃和金牛太客氣了，帶這麼多東西，費心還費錢。

孟桃說這都不用錢，是小旺財山上打到的。張媽道：“聽我們家小崽子說了，桃花姐家養了一只會聽人話的狗兒，怎麼著，原來還是獵狗啊？真好！下次可要帶它一起來，我燉大骨頭給它啃。”

孟桃笑著答應，一邊幫著張媽把東西一樣樣收進櫥柜，張媽說這些都是好東西，不能帶回廠里那個家，張福的大姑、二叔家住得近，大人小孩三天兩頭地跑來家里巡看，有什麼好東西不分給他們是絕對不行的，分了不合意還吵吵鬧鬧……正好，張福新買的這個院子離那邊比較遠，索就不讓他們看見了。

張媽絮絮叨叨，孟桃姑且聽著，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本以為張福家人口簡單，能些是非，其實也不然。

張媽嫁給張爸時，張爺和張已經不在，張爸是長兄，張爺和張臨終把三個弟妹托付給他，他照顧弟妹便了習慣，對三個弟妹是有求必應，得了好東西也一定要分給弟妹們，夫妻倆為什麼生下張福后，隔十年才又有張弟，也是有緣故的。

大姑子和二叔家后，幾乎是一年一個孩子，孩子多自然就生活困難，吃不飽時常跑他們家來，張爸善待弟妹，對侄子外甥們更是好得沒話說，家里有什麼，全拿出來一起吃，吃完為止。

最小的三叔一直供到念完高中，到時還能考大學，但他績不好考不上，只好借錢私下易給他買到個工作，讓他得以安立命，夫妻倆卻是背上債務，每月掙的工資都不夠開支，本沒有一點余錢余糧。

張媽說到張福小時候，眼睛都紅了：別人家雙職工養兩三個小孩，都能吃得飽油水足，自家就一個，卻好像從沒吃飽過，想攢點好吃的給兒子都不能夠，所以張福到現在都長不胖。

也直到張弟出生之后，又發生了幾件事，張爸才慢慢對他的弟妹們淡了些，去年張爸跌傷，弟妹們僅來看過他一兩次，然后再不出現，張爸心就更冷了。

但是弟妹們一旦有事求到跟前來，張爸還是忍不住要管，比如他三弟要結婚沒房子，而張福卻靠“投機倒把”弄到錢，買了個大院子，張爸就有點想法了，理由是他三弟大齡青年，已經三十多歲，好不容易有個的愿意嫁他，怕又要黃，當大哥大嫂的，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弟弟娶不著老婆？

張媽強勢阻攔，說兒子也二十歲該娶媳婦了，這院屋就是兒子準備結婚的新房，張爸敢，母子們就跟他分家，各過各的！

張爸這才死了那份心。

張媽跟孟桃嘮叨完家里的糟心事，一看上班要遲到了，這才匆匆忙忙出門，還不忘把張弟也帶上，順路送他去學校。

兩個的在里屋說話，男人們就在堂廳坐著閑聊。

張媽走之后，張福就帶孟桃去他那屋，看他淘到的“寶貝”。

別說，這家伙運氣真不錯，這段時間翻找到多東西：半個屜小黃魚和銀元寶，銀元寶下面著幾沓嶄新的紙幣，是五十年代初期，剛建國時印制，面額幾萬塊那種，可惜現在用不了，留著幾十年后或許可以炒舊幣能值錢。

半個屜零散的金銀首飾，全是簪子、項璉、手鐲、戒指，也有一些水頭很好的翡翠珠玉。

孟桃拿起幾樣首飾看了看，發現上面都有相同的印記，這是舊時大家族的習慣，打制首飾都留個印記，就開玩笑說這些不像是翻垃圾翻出來的，倒像是張福挖了哪個地主老財家的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