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馮大娘家出來，只見天上一明月，撒下瑩瑩清輝，四周房屋樹木清晰如白晝，腳下青石板路都顯得比平時干凈許多，沈譽拉著孟桃沿石板路往村里走：“月這麼好，別辜負了，散步去。”

孟桃不想走，白天走那麼多還不夠累的？

“我們還是回家吧，金山在廚房燒火，水熱了我得給大家端水泡腳。”孟桃說。

“我剛才待過劉建立和徐玉霆，這兩人閑著沒事干，也讓他們表現表現，給大人們端個水沒問題，咱們遲些再回來。”

沈譽牽著孟桃繼續往前走，未婚妻只要在家里就忙個不停，看這個管那個，都沒空理他，還不如兩人在外頭浪著，能多說幾句話。

孟桃再有力氣也拖不住他，只好跟著去了。

村里小路像蜘蛛網似的，既有分岔又都是連通的，大部分路段是泥土路，小部分墊了石塊或石板，現在他們走的這段石板路，看樣子有些年頭了，可能很古老時候就鋪的，算是村里的主干道，連通村東、村西。

夜深人靜，月華迢迢，大多人家早已歇息，連狗兒都不了，兩人手牽手一路漫步，小聲地說著話，孟桃告訴沈譽：

“再往前直走就到周翠玲家，繼續往前，經過兩個菜園子，就是田志高家了。”

聽提起田志高，沈譽下意識地了掌中的小手兒：“咱們走咱們的，管他誰家。”

孟桃笑著道：“昨天訂親酒，你在院門外被幾個姑娘媳婦兒圍著，們是不是教你不要上當騙，娶我這個二婚頭？”

沈譽：“周翠玲告訴你的？”

“是啊，周翠玲氣呼呼跑進來跟我說，我以后不要搭理那幾個人。”

“周翠玲把那幾個人趕走，又來了兩位大媽，們也跟我提到田家和田志高。”

“是不是覺得尷尬？”

“尷尬什麼？在前進鋼廠看到你和田志高的相模式，我就知道你心里本沒有他。你的是我，我才是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不過我有些生氣，在你的人生路上，田志高比我先出現，幸虧你那時心智還不夠，本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男人……但他終究欺騙了我十五歲的小姑娘，這筆帳，我給他記著。”

孟桃在他掌中輕撓兩下，沈譽握：“田志高已經和冼芳芳離婚了，并主從前進鋼廠辭職。”

“這件事我知道的。”孟桃說。

沈譽很意外：“誰消息這麼靈通？剛過幾天，就傳到村里了？”

“不是傳到村里，是我在外頭偶然聽見的。”

孟桃把那天從蒙州回到縣城，在郵電局門口聽到的王水和田雅蘭的對話，都告訴了沈譽，包括田志高的兩個預言：第一個，沈和平不久會犯男作風問題，得益者是袁副廠長，將取代沈和平為前進鋼廠大當家，而沈譽因此報復袁副廠長；

第二個，沈譽沒到四十歲就去世了。

沈譽聽得微微挑眉：這個田志高是神嗎？還會算命、預測未來？

他抬手了孟桃的頭發：“田志高怎麼能知道我什麼時候死？不過是他心思險惡，存在某種妄想，胡說八道而已，不用在意。”

“也不能大意，寧可信其有，你平時一定要多保重，出門在外凡事小心為上。”

“知道，我有你呢，可舍不得早死，肯定會好好保重自己，我們要一起白頭到老。”

“嗯。”

孟桃點頭，看了看四周，發現兩人說著話沒留意，竟拐了個大彎，走出村口來了，眼前是靜寂田野，皎皎月如輕紗籠罩，這天地間只有他們兩個。

對沈譽說道：“你相信前世今生嗎？有時候人會到達某個境界，突然之間頓悟，覺醒了某種記憶，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前世的記憶。從王水和田雅蘭的對話里，我覺得田志高很像這種況。”

一陣冷風吹來，沈譽把外套拉開，將孟桃攬進懷里：“前世今生，大概是有的吧，但修行者才會頓悟，我們可達不到那種境界。你的意思，田志高醒悟了前世記憶，所以他知道我的前世只活到四十歲？這麼說，豈不是我們的人生循環重來了？可是憑什麼呢？田志高何德何能，醒悟了前世記憶，而我們卻是什麼都不知道？”

孟桃伏在他溫暖的懷抱里，想了想說：“我猜，上輩子我可能是被田家人害死了，沒有去省城找田志高的麻煩，所以田志高功了，他和冼芳芳結婚，靠著袁副廠長升發財，有了錢就可以行善積德，老人們不是常說嘛，積德，為下輩子打好基礎，田志高能醒悟前世記憶，大概就是這麼做到的。”

沈譽沉默了一下，眼中寒閃過：“如果真是你所猜的那樣，田志高就該死……”

孟桃說道：“先別他，也別讓他察覺，我們看他接下來要干什麼，你想想，前世的記憶，價值該有多大？得挖掘出來為我們所用。”

“好，聽你的。”

沈譽捧起未婚妻的臉親吻，輕語呢喃：“無法想像……我的上輩子沒有你，那麼，早死了也好，不憾。”

孟桃被他親得臉熱心跳子發，剛想回應他，耳邊聽到汪汪聲，回頭一看，月下白的村道上，小旺財撲騰著奔跑過來，它后還跟著個人，那俊逸影，可不就是孟哲翰。

孟桃趕放下攀著沈譽脖子的手臂。

沈譽都不知道該怎麼樣生氣了，只好松開未婚妻，眼睜睜看著迎上去接住小旺財，本該屬于他的懷抱，現在是小旺財的了。

孟哲翰走到跟前，沈譽道：“你是狗鼻子？這麼遠都能找過來。”

孟哲翰指指小旺財：“它找到的。你是怎麼回事？深更半夜，把我妹帶到野外吹冷風，冒了怎麼辦？”

沈譽想說你不來，我倆抱著不知多暖和，怎麼可能冒？

孟桃擔心他們又起爭執，深更半夜在荒郊野外吵架，覺怪怪的，忙拉了一下孟哲翰袖：“哥我們快回家，明天還有事要忙呢。”

孟哲翰說聲好，剛要扶著孟桃肩膀，沈譽直接把人攬進自己懷里，三個人帶著小旺財，順村道走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