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衡難得長篇大論。

他一席話說下來，汐不得不承認，苦守新野坐等朝廷的平叛大軍，的確是下策。

劉衡看汐有些松，又談起了從應城出來后一路的見聞，“若是不能阻止安王，只怕澄州百姓，也要遭遇禍事。我為朝廷命，怎麼忍心不勉力一試呢？汐兒，你不是也說‘當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嗎？我做了這，就得為百姓考慮啊。于公于私，潤安我都應該去一趟。”

汐看他一臉堅決，這種讀書人的責任心和風骨，無力阻止，只能囑咐一聲小心。

因為劉衡要去潤安的事，這個重節，就連重糕都沒滋味了。

汐簡單做了一堆，讓柳拿給瘸子他們幾個吃了，又給何明全和徐主簿那兒各送了一份。本來打算去徐主簿家拜會一下，劉衡說明日他就去潤安。汐也沒心認親客套，忙著給他準備東西。

將當初山村時，衛城留下的玉佩找了出來，遞給劉衡，“這是當初城郡王在咱們家避難時留下的，我覺得應該是救命之恩的信。好歹是皇家的東西，你先帶去吧。”

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邊除了銀票，最值錢的就是這個了。

劉衡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玉佩，仔細一看，這玉佩應該是白玉雕刻的，手溫潤，上面兩條蟠龍首尾相接，一看就是皇家之，“這玉佩很好。”

“是吧？我也覺得這玉很值錢。”

劉衡收起手掌將玉佩握在掌心，“將來也是傳家寶，你小心收著，可不能弄壞了。”

“你不帶過去？”

“不用，萬一掉了碎了，將來咱們的兒子不得罵死我啊？”

汐無語，恨恨地說了一句，“你想得還真周到。”手一拍，“給你你就帶著，回來了再還給我。”

劉衡垂眸，攤開掌心又看了看，“好，我先帶著。”說完放荷包掛到腰間。

汐面上若無其事，聽他左一個傳家寶，右一個兒子，還是有點害了。真是，人到了古代，臉皮都薄了居然這麼容易不自在啊！

為了掩飾，說了一句你早些休息，轉走出房門。一走出門，卻看到楓正站在院子里，借著院中燈籠的微，看他面前一個空盤子，好像是剛吃完重糕。

“你怎麼站在冷風里吃，這里面有糯米，不消化。”汐急了，忍不住訓孩子一樣說了一句，一個個怎麼都不讓人省心呢。

趕到自己屋里拎了熱水給楓倒了杯熱茶，“快點喝點熱的，不要積食了。”幸好覺得天冷了，在自己房門口擺了個炭爐，一直溫著一小壺茶水。

楓接過杯子，慢慢喝完一杯，將杯子遞過去，低聲發誓般說道，“小姐放心，有我在！”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讓太爺有什麼損傷。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保他平安無事。

汐一愣，看他說完就要離開，手將楓拉住了，“楓，你知道嗎？我可能找到親生父母了。我父母就生了我一個兒，氏全族都死了。等叛過去了，我帶你到我父母墳前磕頭，以后，你和柳，就是我們家人，我要讓你們記我家族譜。以后，你們就是我的哥哥、姐姐。”

很多次楓的眼神，都看在眼里。只是，也許是雛鳥節，也許是移作用，當自己來到古代，第一次見到王氏母子時，就與他們有了羈絆，當將王氏視為母親時，對劉衡的就變了。

剛才楓的話，明顯是存著死志。不能因為楓對自己的愫，將他推到死地。而且，楓和柳也一直以死士出而自卑。要是能熬過這一劫，就認他們兩個做哥哥姐姐，給他們一個新的出，也斷了楓的想法。

雛鳥節過去，他肩負著為家傳宗接代的任務，就能打開心，去接其他姑娘了。

“小姐？”楓看著汐，驚訝地了一聲。他只覺得有些心酸，又有點高興。心酸于他不想做小姐的哥哥，高興于小姐真的將他視為家人。

他想說些什麼，可是本就是寡言之人，心激之下，更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了。他就覺得小姐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跟烙鐵一樣，那條胳膊熱氣傳開，好像不了了。

汐更加用力地拉住他胳膊，“當初我就說過，你和小柳的命，是你們自己的。你能護住二郎哥當然好，但是，你也要活著！你們都要好好的，都得活著回來，聽到了沒有？”汐希劉衡能活著，但是，不希楓抱著死志去護衛，就想兩個人都回來。

楓張了張，不知道該怎麼說。遇到危險的時候，他怎麼能保證兩個人都活著呢？這事，他沒法承諾小姐，可是，看著小姐，他拒絕不了，最后，嘆息似地丟下一句“我知道了”，轉走了出去。

柳剛從灶房拎了熱水回來。走過轉角，就聽到了汐說要將哥哥和自己記家族譜，也是百集。覺得，跟在小姐邊做奴婢，已經是天下最幸運的事了。有幾個奴婢能像一樣，除了月例銀子，還有各種分紅。小姐就好像生怕他們窮一樣，囑咐他們藏錢攢錢。

現在，小姐竟然說自己和哥哥是的姐姐和哥哥！

為死士，不該被人看到緒外的時刻。所以，下意識往后了一下，藏到屋檐投下的影中，不讓人看到自己的表。只是，夜下，哥哥的表一覽無余，那似悲似喜的神，讓有些心疼。

但是，知道，能記家族譜，跟小姐做永不分離的家人，哥哥也會高興的。那些不該有的，哥哥總能斬斷的。

隨著楓離去，柳假裝若無其事地拎著水壺過來，“小姐，不早了，洗漱吧。”

“好。”汐應了一聲，兩人一起走回房中。

而劉衡站在房中，過模糊的窗紙，他看到汐與楓說話的一幕，久久未，直到柳的聲音傳來，他才發現自己居然發呆了這麼久。他使勁了拳頭，此去潤安，只許功不許失敗！只是，萬一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