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生怕有人搗鬼，一腳踢去，將房門給踢倒了。

門后，躲著一個孩子，顯然剛才正在看。房門一倒，嚇得發出一聲驚。

“太爺，是個孩子！”瘸子聽到這喊聲，再一看，一個衫破爛的孩子在墻角，看著也就七八歲的樣子，都快九月了，還是一件單單，腳都不能遮住腳踝。那孩子看到瘸子的目看向自己，整個人都往墻角去，恨不得直接進墻里面去。

瘸子想手拉起這孩子，那孩子一看到瘸子，大聲尖起來，“不要，不要殺我！，我害怕！”

里面還有大人？

瘸子訕訕然將手放下，劉衡讓其他人退開些，自己走進門里。

邊上看著像灶屋的一間破屋，傳來一聲呼喊，“我跟你們拼了！”然后，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跑出來，手里拿著子，可是說是跑，其實也就比走快不了多，不要說楓等人，就是劉衡，也能輕輕松松地躲開老人的一擊。

那老人收不住手，一子打在地面上，整個人都呼哧呼哧著氣。

門后的孩子躲進了老人的懷里，“，！”那一疊聲的，聽得人心酸。

原來是個老婦人，一頭白發散著，滿臉臟污。

抱著孩子，了聲“快跑”，將孩子往自己后一推，恍如一只困，發出一聲絕的慘后，低著頭往劉衡上撞過來。

可是，到底年紀大了，以為自己很拼命很迅速的一撞，落在劉衡等人眼里，卻只是可笑的踉蹌而已。

劉衡想閃躲開，可一想自己躲開后，老人就要直接撞到自己后的墻上了，略一猶豫，他雙腳定住，手扶住了老婦人的肩膀，“大娘，莫怕。我們不是壞人！”

那孩子聽到讓他快跑的話，卻不知道跑，只瞪大了一雙眼，不哭也不鬧。

看到被劉衡抓住后，他撲了上來，“不要殺我，不許殺我！”撲到劉衡邊，對準劉衡的手就一口狠狠咬了下來。

劉衡冷不丁被咬住，連忙松開扶著老婦人的手。邊上的楓一看這孩子咬到劉衡了，手了孩子的，將劉衡的手拉出來，一手順勢扶住了要摔倒的老婦人。

“別傷了他。”劉衡忍痛囑咐，又聲對那孩子說道，“你沒事，你看看。”

那孩子聽說沒事，慢慢轉頭，果然看老人還好端端站在地上，他又撲到老人懷里，腦袋死死埋進老人懷里，嗚嗚地哭聲慢慢滲出來，在無邊的夜中，比放聲大哭更讓人覺得凄涼。

那老婦人看著瘸子，又看向劉衡等人，絕地摟住孩子，大聲哭，“天啊，為什麼不劈死這些畜生啊！”

“大娘，我們只是路過這邊……”

“我呸——你們這些畜生，”大娘一指瘸子幾個，“穿著這皮，騙得了誰？”

眾人轉頭，原來瘸子幾個穿著衙役裳。

瘸子幾個就覺得很冤，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就因為穿了衙役裳，就要被人指著鼻子罵？幾個人幽怨的目看向劉衡，都是這位縣太爺讓他們穿的啊。

劉衡只好解釋道，“大娘，我們不是遼中的衙役。有公務，路過這邊……”

那老婦人聽劉衡說自己幾個不是遼中縣的衙役，抬起頭卻還是滿臉狐疑。

“真的，我們是新野縣的。”一個衙役急著澄清。

“新野縣？”那老婦人看眼前幾個人竟然沒打沒殺，也沒罵人，剛才那絕拼命的氣勢沒了后，聽到是新野縣，眼中閃過了希冀，“是對岸那個新野縣？”

“正是。”

“爺，求您救救我們，求您救救這孩子吧！”那老婦人聽到這話，說著就想起來磕頭。只是孩子在懷里，他想起，孩子死死著，他掙不開。

“大娘，不要怕，您村子里是發生了何事？”劉衡連忙安道，“您放心，我們在這兒聽您說。”

那老婦人聽到劉衡的話，又看了他一眼，哭著說，“我兒子、兒媳和老伴，都被拉壯丁去修渾河大堤，結果渾河決堤，就沒了。本來想守著我兩個孫子、孫過活……早上，一群衙役過來，說是安王有令，要村里人跟著大軍南遷，村里都是老的老小的小，哪里走得。看村里人不走，那群畜生……他們就放火燒村，拖人就走，可憐我大孫子和孫啊……”

這是——堅壁清野？

不對，安王這是驅民南下，他是要利用百姓開路，驅民做馬前卒啊！

他們去應城時，還只聽說過不下去，百姓主逃亡的。這才幾日啊，已經是差為惡，不讓百姓安守家園了。安王只怕是等不及要揮軍南下。

“要不是聽說民來了，那些衙役嚇跑了，我和小孫子也沒命了……”那老婦人喃喃說著。

差燒殺，民救了百姓？

誰是？

誰是匪？

誰是好人？

誰是壞人？

劉衡只覺得腦子嗡得一聲，一怒意涌上心頭。

看這老婦人頭發斑白，滿臉愁容，雙頰瘦得只有一層皮掛著一樣，而那孩子約莫六七歲，一聲不吭，只藏在老人懷中。

自己都還在躲避追兵，實在無法帶兩人一起趕路，他嘆了口氣，讓人拿了點銀子和干糧過來，“大娘，我們有差事在，沒法帶你們趕路。馬上要冬天了，你們村子燒了，這兒也沒吃的，你快帶著孩子走吧。路上自己小心，不要往南走，往北走，躲到應城去。”

安王驅民往南行，南邊戰禍是免不了的。這老人要是帶著孩子往北，反而比往南要安全。

那老婦人看看面前的銀子和干糧，猶豫半晌才接過來，把銀子放到一邊，打開干糧遞給孩子。

孩子拿著干糧看了看，起跑到破屋里，不一會兒，提著一個缺口的瓦罐和碗出來，把干糧掰了一塊遞給老婦人，“吃，喝菜粥。”

那瓦罐里所謂的菜粥，不過是飄著幾粒米和米糠，有幾片菜葉子，清可鑒人。

老婦人里含過干糧，那孩子才接著吃干糧，小，干糧太，看他噎得難卻舍不得咀嚼一下。

楓看著，幫忙將瓦罐里所謂的菜粥倒出來遞過去，那孩子抬頭，出一抹笑容，“謝謝哥哥。”

這聲道謝，讓眾人都覺得鼻子一酸。

劉衡轉走了出去，瘸子等人也跟著離開，楓離開時，還將半扇木門給帶上了。

“走！快些回去！”劉衡頭也不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