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主簿雖然是抱怨，卻又帶著點與有榮焉的自豪和炫耀。

何明全眨了幾下眼睛，想明白了徐主簿的意思，“你找到了你的外甥？”

“是。”徐主簿過汐，“你看，是不是跟元娘長得一模一樣？我日日想著找孩子，卻沒想到這孩子早就到了新野。”

何明全看看汐，也帶上了一笑意，“哎呦這可真是喜事，”他說著就想掏點東西出來，怎奈一路都是急行軍，哪里會帶什麼貴重品，末了不好意思地一笑，“這下丟臉丟大了，見面禮都給不出來。”

何明全的家人，當年北蠻侵時盡數遭了毒手，徐主簿還了家，他卻是發誓一定要報國仇家恨，所以這麼多年一直孑然一。

他與徐穆杰是多年的好友，徐主簿聽到他說見面禮，哈哈一笑，跟汐說，“你的那聲‘叔父’先欠著，什麼時候他有見面禮了，什麼時候再他。”

汐抿笑了，剛想開口，何明全卻是得意了，“侄兒的這聲‘叔父’欠著無妨，反正準侄婿已經過我了。”

當初在應城門口，他以叔父自居，沒想到兜兜轉轉，劉衡竟然真的要自己一聲叔父啊。

他說了在應城城門口的事，汐一聽劉衡比他還早一天離開應城。劉衡帶著人坐著馬車，必定也是日夜兼程的，就算沒有何明全騎馬快，現在也應該到新野了啊。

老烏頭和方明義聽說遼州生，都急得待不住，才從澄州趕來。

他們從澄州的府城安出，來一路逆行北上，路過松城、潤安，發現這些關城為了防止生，都在阻攔流民南下。所以，這些關城附近還有道附近，都滿了人。而流民們都是老弱婦孺在前，后面跟著青壯，看著就有些詭異。

老烏頭靠著腳力行的名頭，花錢打點了幾個看守城門的士兵，打算接應劉衡和汐他們回去的，到了新野遇到龐方這事，再聽說劉衡竟然從應城出來后就沒回來，都急了。

“會不會又被那些逆賊抓了？”方明義急著問道。

“不會，安王剛剛舉起反旗，一路上也沒到軍隊，不可能被抓住的。”何明全只相信劉衡未被抓住，其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他猜測劉衡會不會是為了躲避追兵，走錯了路。

其實，劉衡倒沒走錯路，他的確為了躲避追兵，放棄道轉走了小路。因為他帶著楓、瘸子等人，又跟在城外田莊的長隨匯合到一起，一行都是青壯年男子，走在道太過顯眼，索離開應城后就打算穿過遼中縣，再從遼中縣經過道進新野。雖說繞了點路，但是避過道上的耳目，也能躲過追兵。

想得很好，可是一進遼中縣，他們才發現這條路比預想的還要難走。

遼中的道路不像新野都是修過的，坑坑洼洼，時不時車就會陷到坑里。

剛從道進遼中時，到的村落還能見到人影，越往里人越。

一群人坐著馬車，時不時還要下車，將陷坑里的馬車抬出來，想棄車步行吧，好歹四條拉車總是省力點，靠兩條，好像更慢。

晚上路過的村鎮想要借宿，要麼是催他們趕走，要麼兩眼放明顯不懷好意。

劉衡一想，讓瘸子幾個換上了衙役裳。反正各縣衙役裳都一樣，民怕，也能些麻煩。

果然，瘸子幾個一換上衙役裳，就跟了辟邪符一樣，沿路到的零星百姓，見到他們跟見鬼一樣，趕就跑的。

跑總比被堵住好，劉衡不惹事，進遼中兩天，一群人索就靠著帶的干糧在野地里過夜。到了第三天，眼看著快到渾河。

遼中渾河地勢與新野差不多，也是靠西一段是河流穿山而過。他們只要沿山往西走，就能到道，然后上了道往南走一段，很快就能進新野了。

遼中渾河決堤后，靠近渾河這邊都還能看出水淹的痕跡。

一群人走到天黑的時候，遠遠看到山腳下有個小村子有炊煙升起。

那村子看著有些殘垣斷壁，里面稀稀拉拉六七座房子，顯然沒幾戶人家。

這村子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離開道和遼中縣城都遠，就算村民發現自己這一行人可疑，想去報信，估計自己這群人連夜趕路的話，等他們去縣城報信，自己這一行人早就離開遼中了。

最主要的是，這兩天一日冷過一日，一群人吃了兩天干糧一直住在野外，實在有點不了了。

所以，劉衡與瘸子、楓商量之后，決定去村里買些熱菜熱飯，要是村民不要錢，想來拿干糧換總是肯的吧。

瘸子和楓一個打頭一個在最后陣，往那小村子走去。走近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們才發現，剛才看著以為是破敗的房屋，竟然都是煙燒火燎的痕跡，甚至還能聞到燒焦的味道……

最詭異的是，人站在村口，竟然連一聲狗都沒聽到。.七

整個村子寂靜無聲，拉車的馬兒嘶鳴兩聲后，剛才看到的炊煙已經看不見了。讓人懷疑剛才是不是看花眼，誤會了。一時間，這村子就像被人拋棄的荒村，靜得嚇人。

劉衡站在村口，楓低聲說，“村子里，怎麼好像沒活人一樣。”

“太爺，我小時候聽說，這種荒山野嶺的，會有狐妖變幻房子，迷糊過路的人……”一個長隨低聲音說道，其他幾個長隨也不自覺抖了幾下。

一陣寒風吹過，更添了幾分森之意。

難道剛才看到的炊煙是幻象？

瘸子拍了那長隨一把，“滾犢子，老子當年一個人在荒山野嶺過夜都不知多回了，死人堆里都躺過，什麼狐妖鬼怪，就沒見過。估計人都躲起來了，不是說遼中這兒有民嗎？搞不好是民燒村呢？”

他這話一說，那些長隨覺得有道理，膽子也壯了。

瘸子扎了幾個火把，幾人在村子里走，到村子最邊角一家破草房時，聽到里面傳來“咚”的一聲，好像是什麼東西翻倒在地上。

這破草房被燒了一半，還有一半茅草飄著。

瘸子一腳踢開了房門，那房門本來就不結實，瘸子這一腳下去，那門咯吱一聲打開，然后，“嘭”地一聲倒在地上。

“啊……”門后，想起一個孩子的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