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主簿好像要把一腔悲憤、滿腔憤怒都說出來，可是，說著說著，卻又嚎啕大哭。四十多歲的人，竟然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汐聽到他的話，只到心驚跳，安王和原主還有殺父之仇？

待看到他這哭相，有些無語。眼看他都已經拿袖掩面了，還是示意柳送了一條手巾過來，遞了過去，“舅舅，別哭了！”

“你我……呃……肯我舅舅了？”徐主簿驚喜之下，竟然還打了個嗝。

汐了之后自己也有些沒想到，剛才自己居然那麼自然地就了一聲舅舅，難道真是因為脈親？還是因為看徐主簿的悲憤之，讓自己下意識同了？

了，總不能再收回來，只好低聲說道，“我只怕您認錯了人。”

徐主簿卻跟沒聽到這句一樣，干臉上的淚，對著汐又哭又笑，“能聽到你喊一聲舅舅，我到了九泉之下，看到妹妹妹夫，總算能有個代了。汐兒，你一定要記著，安王跟咱們是不共戴天之仇！”

“當年，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徐穆杰回想往事，還是覺得目驚心。當年，妹夫敏中上任遼州知州，察覺安王有異，還沒等他上書朝廷，北蠻就攻打衛國。邊軍軍備不足，北蠻關，他為知州招募鄉勇趕到虎狼關，守衛關城。

結果安王率領的援軍遲遲未到，應城中又出現了敵。徐氏還未出月子帶著孩子匆匆離城。虎狼關一場戰，城中青壯盡數戰死，最后只剩下十八人死守孤城，無求援。而敏中，就是那十八人中的一個。

可是，安王帶兵來到虎狼關，戰死的十八人就沒了名姓，上報的陣亡名單上，遼州知州敏中，只留下了“死于北蠻之手”六個字。

“當年死守虎狼關的，是曾曾將軍……”阿二喃喃說了一句。

徐穆杰卻是呸了一聲，“曾那個無恥小人，他憑什麼配稱為守關將軍！”

“曾將軍是虎狼關的守將，他作戰勇猛，死戰不退……”阿二當年在遼州當兵，聽人提起過虎狼關的守將曾，他不由辯解道，“沒有守住關城，是敵人太多。老烏頭，他以前還給曾將軍做過親兵呢，后來才去做夜不收的……”他看著汐急忙說道，想要說服汐等人相信自己的話。

廳中只有汐、柳、阿二和徐穆杰四人，看著兩人爭論，汐看向徐穆杰。

“曾是安王的人，他跟安王勾結想要放北蠻關搶掠，但是因為我妹夫到了虎狼關，他了破綻被我妹夫和其他將領擒拿，大家才死守關城的！”徐穆杰大聲說道，“曾不是死在蠻夷手里，他是衛旭那個逆賊為了掩飾罪行，親手殺的！”

“你胡說，你怎麼知道？”阿二聽到自己心里的英雄被說貪生怕死、里通外敵的賣國賊，也大聲反駁道。

“我沒有親眼看到，但是，我朋友——何明全，他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了。那時他重傷倒在地上，親耳聽到衛旭與曾的話，衛旭說‘借曾人頭一用’，把他殺了，然后讓人宣揚是曾帶著十八人守衛孤城的。”

安王宣稱是曾帶人死守孤城，而遼州知州敏中，是因為擅離職守才會慘遭敵手。就因為這個名聲，朝廷獎勵了曾，獎勵了軍中眾人，而對于敏中，念他已經慘死，無功無過。

“當年，我妹夫要招募鄉勇，新野這兒招募了數千人，可憐幾千個大好男兒，就這麼被害死了！”徐穆杰瞪著阿二，好像他就是仇人一樣，“我呸，你去新野問問，大家是記得知州，還是激曾那個該下地獄的？”

知州……汐依稀聽人提起過，在修堤壩的時候，還聽人慨過好不長命，原來說的就是敏中嗎？

阿二本就口拙，聽徐穆杰說的有憑有據，顯然是真的，喃喃說道，“怎麼會這樣？那你，為何不說呢？”

“說？”徐穆杰慘笑了一聲，“家一族想要申冤，一夜之間全族被殺。我那時去看妹妹，殺手來的時候，我妹妹抱著孩子，我騎馬護送，結果……護院都被殺了，我也中刀落馬，妹妹將我扶上馬車，讓娘抱著孩子跟著我，一個弱子為了引開追兵，往山上跑，就被殺了！那時候，遼州還著，有人攔住馬車，我去攔人，娘帶著孩子跑了……”自己能活下來，真是僥幸之至，就因為是妹妹引開了殺手，而攔路的人聽說自己是知州的人放過自己，可是孩子卻丟了。

徐穆杰想要上書揭穿衛旭的真面目，結果呢？他那時只是個秀才，本沒有上書的資格，而敏中的一個同窗好友想要為他鳴冤，折子還未送出遼州，人就死了。

知人都死了，或許自己是個不起眼的小人，妹夫一族都死了，沒有證沒有人證，看無人再提起虎狼關之事，安王衛旭才安心下來。

徐穆杰忙著找外甥，卻一直無果。

“這些年，我一直打聽一直找，后來娶了你舅母，就在新野安家，然后又做了這個八品主簿。我想著，我不能輕易死了，就守在這縣衙里打聽，終于讓我和好友發現，衛旭訓練死士豢養私兵，我們將這事以匿名信的方式，丟到了幾位員府邸，終于有人將這事上達天聽。本來，衛旭被抓到京城，安王府上下被殺了不，我以為這下他總要死了！就算不是以國賊的份死的，只要死了，也能告死去的人。結果呢？”

他慘笑一聲，“結果好人不長命，禍害卻果然千年。他竟然還是能跑回遼州來，又和當年一樣，勾結北蠻，想要做皇帝了！”

原來安王府是這樣被滅的啊，汐看向柳，要不是徐穆杰告發，那楓和柳就還是安王的死士了。

“舅舅，您還是功了。要不是安王豢養私兵訓練死士的事曝，也許現在，他造反就更順當了，也可能，他可以派死士將所有不服的員和將士殺了，一下就統一了遼州。”要是安王派十個八個楓柳這樣的人來新野，自己和劉衡哪里躲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