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衡憂心沒有草袋子裝運沙土，沒等汐開口，車夫憋不住先報喜了，“太爺，小姐這次運來的十幾車里，有幾千個麻袋呢。”

“是啊是啊，還有兩車油布……”邊上一個長隨也高興地說道。

劉衡意外地看向汐，汐雙眼亮晶晶，一臉小得意求表揚地看著劉衡。

平時都是一副年老的樣子，哪里會有這樣像只小狐貍的神？天下還有比汐更好的賢助嗎？劉衡高興、激、忘之下，一把抱住了汐，“汐兒，你真是及時雨啊。”

他這作太突然，汐驚了一聲，劉衡回過神連忙松手，汐低頭看看自己上，好吧，已經全是泥印子了……

于是，一把抱住了劉衡，還使勁摟了摟他的肩膀，將頭抵在了他肩膀上。反正都臟了，就給他一個的鼓勵吧。

“裳了，了，有人……”劉衡一向是端方守禮的君子，剛才自己一時忘當眾抱了汐，正不自在呢。沒想到汐會忽然反抱回來，他猝不及防之下，手忙腳想拉開汐，差點沒坐穩，自己從車轅上滾下來。

還是阿大剛好走到馬車邊，用手撐了一把，才把劉衡給穩住了。

劉衡拉開汐，將塞回馬車里，里一疊聲訓斥道，“淋了是好玩的？你看看臉都凍白了，這要著涼了怎麼辦？就算你弄到了麻袋和油布，讓人送過來就是，何必自己跑過來……”

“人家擔心你啊。”汐鉆出馬車，低聲說了一句，劉衡所有的話語都被堵在嗓子眼里，再說不出訓斥的話。

其實，他也想汐的。尤其是看著草袋子越來越、聽到還要有颶風暴雨、想到大堤可能要守不住了，他想他為新野父母，只能和這大堤共存亡了。這念頭浮起時，他就想好歹在共存亡前，能見汐一面，告訴自己想的。

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見到了，還帶來了這麼多東西。

劉衡看了看周圍，在馬車車遮擋下，他小心地往車門那兒靠了靠，在裳上了手，拉住了汐的手。

汐在車靠在車門上，兩人隔著一層車簾，好像相互依偎著一樣。

其他人都默契地假裝看不到端方的縣太爺，逾矩地當眾拉著自己未婚妻的手，還很有眼地挪開眼，假裝在欣賞雨景。

柳最難，坐在馬車里，視力又好，只能兩眼著頭頂的車篷頂，假裝自己是木頭人。

汐也沒將手開，另一只手從馬車里拉過一塊油布，給劉衡披在上。

眼看快到大堤了，汐想問問劉衡馬車要停到哪兒去，抬頭卻看到劉衡雙眼閉，角微翹出一笑意，微微打著鼾，不過幾十步的距離，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太……”阿大想要人，汐連忙搖手讓他噤聲，車夫一勒韁繩，馬車一顛，劉衡噌一下跳了起來，眼睛還未睜開，里問了一聲，“水位到哪兒了？”

睜開眼，才回過神，發現自己竟然還握著汐的手，連忙松開，跳下馬車，下意識想要整整裳，又發現自己著短褐，不需要整理儀容。他咳了一聲，嚴肅地對后面的車夫說道，“麻袋都送到那邊山腳去，你們順便就在那兒幫忙挖土裝袋。”又吩咐路過的民夫人來搬麻袋，才轉頭對汐說，“東西送到了，你快回去吧。”

汐看到自己所在的周圍，都是簡陋的三木頭一支搭的窩棚，窩棚頂上面胡蓋了樹葉，窩棚里面丟了木頭算是抬高離地，累極了的民夫，就這麼鉆進窩棚里，往木頭上一趴，睡著了。

連忙拉住劉衡，“二郎哥，你這些時候吃什麼？”

“別擔心，糧食還是夠的。”劉衡掏出一個黑乎乎的雜糧飯團，“你看，每頓大家都吃飯團呢。”

邊上走過的一個民夫張了張口，被劉衡一瞪，又低頭走開了。

汐借著馬車上掛著的氣死風燈發出的橘黃，看那所謂的“飯團”，這哪是什麼飯團啊，米糠都看到了。在山村最窮的時候，劉衡都沒吃過米糠。

劉衡看汐憐惜的神，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邊這麼多人來來去去，他端著縣太爺的架子，沖汐聲說道，“行了，你回家去等我回來。”

這是擺一家之主的架子？汐不由一笑，低聲問，“我要是不回去呢？”

劉衡無奈地嘆氣，“這次你就聽我的，這兒人多眼雜，做的都是力活，你在這兒也幫不上忙。回去，我好安心。你看這堤壩上下，也沒人在這兒。”

汐不由好笑，“我留在這兒，不就有了？你看看你在這兒修堤才幾天，吃的都是米糠飯團，還都是冷水冷飯，肯定不人吃不消了吧？我做不了力活，但是我可以帶人熬姜湯給大家驅寒，還可以帶人搭好窩棚，讓大家流休息。你在堤壩上面放心忙活，我就在大堤腳下，給你做好后勤雜務。你放心，我帶著小柳和阿大他們，不會去危險地方的，你單獨在這兒，楓也不在，我不放心……”

說到后來，手拉了拉劉衡的袖，頗有些撒的意思。

劉衡哪里見過汐這麼聲細語地求自己啊，癡癡看著汐的眉眼，應了聲“好”。

汐立馬松開手，推了他一把，“你去忙吧，等會兒我讓人上堤找你。不用再派人，我帶的人手夠的。”又眉開眼笑地沖柳說，“小柳，快點，我們下馬車。”

劉衡被汐推了一把，不由后悔，自己這算是中了人計？怎麼能答應呢？這時又有民夫找過來，他只能了一個人給汐帶路，讓到地勢高的地方去待著。

汐走了幾步，一雙繡花鞋已經鞋底進水了，這時候真有點想念現代的雨鞋。

也不能當眾鞋挽起腳，只能踩著水，跟著那人往前走。

走到一地勢稍高的窩棚前，汐看著這窩棚稍微好點，起碼窩棚頂上不像別的只蓋了樹葉，這個窩棚好歹蓋了一層草編的簾子。

“這是太爺歇息的窩棚，只是他也就第一天在這兒躺過半夜，后來大堤的土有泡的樣子，他就跟大伙一樣，累極了就在堤壩上坐著打盹……”那民夫是個中年男子，不知道汐的份，心里納罕一個小娘子怎麼會到堤壩上來，可是縣太爺吩咐的，他只管聽話就是。

把人送到窩棚前，他可能心里憋著話太難，忍不住又跟汐嘮叨，“太爺是個好啊，俺從沒見過這麼好的……人家說堤壩要是守不住，太爺就不能當了。堤壩守不住是天災，太爺這麼好的，憑什麼啊？”

汐與有榮焉，“嗯，他是個好。大叔，堤壩一定會守住的，他一定會繼續做下去的。”

“對，俺爹也這麼說，他說老天爺不能總不開眼，好不會都不長命的。老天爺總會開一次眼的……”

汐不由鼻子一酸，重重點頭，“放心吧，大叔，會好的。”

那民夫抹了把臉，又拖著疲憊的軀往堤壩趕去。

太爺調了很多民夫過來，但是這些日子雨雜，吃的是冷食，了就隨便喝口冷水，大家寒的寒，拉肚子的拉肚子，不人都被送回到附近村子去，堤壩上人力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