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為何會命府中參將親自護送而出?
那參將為何會送出城外三里地?
臨別之時為何還要做禮拜別?
聽著張之棟的嘆息之言,先前的一幕幕回想腦海,薛奉年的眼眸緩緩睜圓,一抹異愈發的明顯,臉上的喜漸漸消散得無影無蹤。
真是被擺了一道......
鄴城安定喜樂,城中百姓和商賈都無比平和,又有戰力不俗的守軍,絕不可能有任何意外,就算出于禮節,也不至于命參將親自護送。
那王府的參將王勛,護送車隊遠城外,沿途引起了不的注意,甚至在送出城門之后,還做禮拜別,禮節周到得幾乎過了頭......
這一切的舉,絕不只是出于禮節,而是有著極深的含義啊!
北王殿下,是在讓鄴城百姓和守軍親眼見證,曾經有貴客遠道而來,份很是特殊,能讓王府參將奉命遠送出城。
看似一番意,實則城府極深,借由百姓和守軍見證,一州重臣前來拜訪北王的事已然坐實,將來若是有個什麼差池,這就是把柄,是眾目睽睽之下的證據!
想到這里,猛然驚醒的薛奉年瞬間呼吸急促了起來。
再次向張之棟,他終于有了幾分同,明白了張叔叔為何不愿意久留,甚至在聽到殿下派人相送之后,竟沒有太過歡喜。
“原來竟是如此......”
“這位殿下,心機實在令人到害怕。只是如此行事,未必就能作數,尋常人又不知我份,將來就算北王威脅,也大可矢口否認此事,我等從未有僭越之舉!”
聽聞此言,張之棟對于薛奉年的聰慧到幾分欣,可惜那片面的認知還是有些稚,不由得再度沉聲出言。
“你錯了。”
“北王如此行事,正是高明之,他沒有公開我等的份,也絕對不會將此事外傳,既是為了保全自己,也是為了警告我們。”
“經由剛才的幾里護送,我們前來的事已經被百姓牢記,將來萬一勢所迫,北王只需找出幾人指認,我們就不得不投鼠忌。”
“若是早知北王如此了得,老夫就不該親自前來,不曾想,一時的草率竟鑄了大錯,將把柄親手到了這位殿下手中,真是一世英名盡毀啊......”
低沉之聲緩緩響起,薛奉年徹底地愣住了。
他以為自己看懂了所有,也弄清了北王的用心,實則卻只是淺層的真相,而那晦的真意,要不是經由張之棟講出,他也不可能一時想通,更不可能明白狠辣到了這般地步。
回憶著那儒雅俊朗的面容,薛奉年突然生出一種沒來由的后怕,為刺史公子,這種不和諧的覺還是生平初次,卻又是那般的真實。
一位與他年紀相仿的青年人,竟然能將事做到這般地步,表面的溫和之下,暗藏著令人難以抗拒的迫力,實在是霸道至極。
如此手段,真不愧是名一時的七皇子。
人的酒香還逸散在鼻尖,曾經的歡笑也歷歷在目,低頭著手旁的塞北紅,薛奉年只覺得心頭敬畏無比,忍不住地驚疑低聲問出大逆不道之言。
“這就是皇子嗎......”
“張叔,在您看來,這位殿下......將來會不會謀反?”
張之棟目芒,隔窗遙著沿途的山路,似乎陷了沉思,神變得越來越嚴峻,良久之后,才說出模棱兩可的話語。
“北王是否有異心,此事老夫也難一時定論,只是此行而來,見鄴城百姓安康,軍民都對北王贊譽不絕,確是鄴城之福。”
“這位殿下年紀輕輕,已有陛幾分下當年的風范,既能喜怒不形于,做事又狠辣果決,恐怕已經懷帝王之,連老夫都栽了跟頭。”
“但愿,北王殿下真的只是為了鄴城,否則將來必會掀起大玄!若真是到了那時,老夫和令尊也只得向陛下請罪伏法,以求保全家小......”
話語悄聲響起,幾乎都被埋沒在了馬蹄聲中。
就是這樣細微的聲音,卻是炸響在了薛奉年的耳畔,令他背后驚出了冷汗,本不敢再應聲出言。
北王只是偏安鄴城小地,卻能被張叔叔如此評價,可見厲害到了何種層次,恐怕就連他的父親,也未必能真的招架。
懷帝王之的藩王......
這位殿下,已然超了曾經的七皇子,為了一位了不得的王爺,如此貴胄皇裔,絕不是普通層次的人能夠招惹的存在。
他日若是有緣再見,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神。
震撼難平,薛奉年完全收起了刺史公子的往日優越,揭起馬車紗簾回,過路滾滾沙塵飛揚,沐浴在炎炎烈日之中,如金云龍騰飛河谷......
......
涼州城。
黃昏的長街熱氣蒸騰,三伏天的烈日炙烤整日,地面就像熱炕般帶有余熱,往來的販夫走卒汗流浹背,咬牙為活計奔波。
底層的百姓拼命為了活路勞累,只求一家老小吃飽肚子,商賈權貴卻是能安逸乘涼,出行皆有轎乘坐,盡了人間事。
在經歷了一日的熱浪過后,溫熱的長街還有著些許活力,鄴城酒坊早已售賣完了新酒,卻是有不看熱鬧解乏的百姓圍了路旁,一邊用煽著角乘涼,一邊大笑很是歡快。
“這老乞丐倒是刁,竟還知道新酒醇,賴著不走了!”
“哈哈哈,你當人家傻啊,喝過自然就嘗得出來味,都是討酒,要是能討來新酒,豈不是賺大發了?”
“這話有理,新酒十兩一斤,哪怕討來一口,那也值了!”
“正是此理,所以這老花這兩日就守在此,時間久了,連上的臭味都被酒香蓋住了大半!”
“嘶......竟有如此?老乞丐心志堅定,當為我輩士子楷模啊,若人人都能有此心志,何愁不能金榜題名!”
“哈哈哈哈,兄臺高見,老花真是狠人啊!”
......
哪怕酒坊已經不再賣酒,門前依舊有不路人歡笑熱議,場面很是火,看得周圍酒家滿眼羨慕。
大名鼎鼎的鄴城酒坊,已然是涼州城的酒業魁首。
就在這種繁盛之下,路過的紅木轎卻是毫沒有停步,無論轎夫還是隨的錢大海,眼里都有幾分得意,就好像再看一群無知的跳梁小丑。
直到轎簾掀起,錢大海才殷勤地靠近彎腰做禮,臉上堆出了滿是褶子的笑容。
“宋會長,您無需介意,這酒坊嘚瑟不了幾日了!”
宋雨才聞聲冷笑,胖的臉頰上出勝券在握的得意:“這是自然,整個鹽運衙門的八員都已經愿意相幫,新鹽到手之后再跟他們慢慢玩!”
說著,宋首富拭起了兩鬢的汗,嫌棄地瞥了酒坊門前一眼,冷聲放下了轎簾。
“你立刻去拜見城里還剩的鹽,務必求得萬無一失,本會長過幾日還要去刺史大人的壽辰,沒工夫去搭理那些閑!”
錢大海聞聲拱手,臉上的笑意越發濃厚,似乎已經抄家之仇得報,為了鄴城的大人一般,意氣風發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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