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有點兒見識~”

“這種傳聞，確實不用太過在意，你們今日也算辛苦了，領點賞錢早點歇著吧，明日一早隨本會長前去拜見胡大人，早點把這事兒了結！”

短短的幾句贊賞，讓錢大海等人目欣喜，再度做禮謝恩，滿面春風地退了下去。

“會長英明！”

“謝老爺賞賜！”

片刻之后，花園再度響起輕笑聲，送來的晚膳盛無比，各種珍饈擺盤整齊，奢侈得令人驚嘆。

整個宋府上下，都蔓延著一種即將騰飛的欣喜，上到宋雨才，下到仆從家丁，無一不對明日充滿了期待，沉浸在暴富的幻想之中。

而宋雨才本料想不到，他明日要去拜訪的胡大人，本不是因為公事未歸，而是在刺史府客廳等候了多時，神嚴肅無比......

......

胡維宣端坐客廳，邊的員依次去往書房拜見刺史大人，他的茶水也不知添了幾次，始終沒有表現出任何失禮。

地方鹽政流轉為多年，胡維宣對于場已經有了富的經驗，也磨練出了極好的耐，僅有四品階的他，其實早就備了再登臺階的一切素質。

今日收到刺史大人的請帖，出于常識他理當前來回禮，就算苦等了多時，也不會覺得有任何不滿。

只是在等待之時，胡維宣變得有些心思凝重。

他前兩日被宋雨才拜見，以一面說辭喊冤，又送出太傅姜太淵的親筆大作擾了心神，等到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被設套局了。

古怪的是，后續就算他暗中調查，這事兒看起來竟好像真如宋雨才的一面之詞，無論民還是當前形，都指明新鹽屬于宋家......

幾日以來，胡維宣心神難平，直覺告訴他其中或有蹊蹺，可是面對著即將到手的驚人政績，近在眼前的大好前途，他有些搖了。

人非圣賢，歷經二十年的場蹉跎，胡維宣的心氣還沒磨平已經很是難得，放過這種并無錯的機會，卻是難以做到啊。

莫非新鹽真是屬于宋雨才那種佞商賈？

用心復雜的拜見真就只是為了申冤？

還有那神的新鹽，品質堪稱當世一絕，真能在塞北苦寒之地產出？

......

種種疑慮浮現心頭，靜坐的胡維宣只覺得心境難平，漸漸陷了沉思。

不知不覺間，已經快過酉時。

前列就坐的員們相繼離去，僅剩他一人還在等候。

“胡大人，還請隨小人前往飯廳，老爺已在飯廳等候。”

直到刺史府仆人的通報響起，胡維宣才驚醒過來，打起了幾分神，整理服穩步跟隨而去。

穿過正院大門，胡維宣穩步行至后院飯廳，立于門前，就見刺史薛青云含笑注目。

“子謙，久候了。”

表字相稱的親切態度令人頓舒適，短短一句，就將兩人的關系拉進了不，除去了場的做派，更多了些文人間的真摯。

同是進士出，薛青云與胡維宣的關系比起常人多了一層，又礙于胡維宣的過往，刺史大人對于這個有傲骨的文有些欣賞。

哪怕此次相見只是個意外，或者說是無心柳的饒頭，薛青云倒也不在意，出的笑容里沒有往日的威嚴，只有一種舊友相見的客氣。

胡維宣見到這般神，自然心中溫暖，卻也不敢托大，立即做禮應聲。

“刺史大人言重了，承蒙相邀，下激不盡，特來登門道謝。”

兩人相視一笑，就先后落座于飯桌之上。

簡單的飯食一眼掃過，菜致，用料都是極為平常，葷素總共不到六樣，足以見得刺史大人往日清廉。

兩人推杯相談，很快就面帶微紅，言談多是私，偶爾也穿著幾句公事，看起來就好像尋常好友，親切又不過。

所謂君子之淡如水，如此景再也切不過。

只是言談之間，胡維宣見刺史大人神恍惚，似乎有心事，有偶爾瞥向門外，有種等候來人的模樣，令他到有些古怪。

能讓一州刺史這樣心神不寧的，絕對不是等閑之事......

略一斟酌，胡維宣很是謹慎地舉杯敬酒。

“刺史大人，恕下多一問，不知何事令大人心事重重，若下能分憂，自當竭盡所能效命。”

薛青云聞聲注目，儒雅的面容看不出端倪，眼里閃過一贊賞。

這番話說得實在巧妙，有幾分示好之意而不諂，問出心中疑卻很晦，甚至連分寸都把握得很是微妙。

歷經多年的磨礪，沒有依靠任何的背景，生生一步步地攀上了四品鹽運使的位，沒有真才實學是絕無可能的。

從這細微之，就足以見得此人已經十分老練，從一個書生意氣的青年蛻變到這種地步，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端起酒杯輕而飲，薛青云心頭愈加欣賞這個文。

與此同時，也對于胡維宣坎坷的仕途心有惋惜，若不是此人當年沒有背景，或許如今早就登臨六部，在京都名聲顯赫了。

現實卻是無比殘酷，懷才學的有志之士只能在邊境掙扎，出任著看似風的四品鹽，努力維持著心中的傲氣，始終和各衙門的同僚格格不，實在令人唏噓。

同為進士出，薛青云不有了幾分提攜之意，對于所問含糊其辭，反倒是點到即止地提醒出聲。

“子謙多慮了，本只是煩心于犬子游手好閑，并無大事擔憂。”

“倒是你為多年，眼看就要到巡鹽史的遴選之期，萬不可再失良機啊，若有任何難，隨時可向本明言。”

平靜的話語緩緩響起，胡維宣聽得眼中容。

場多虛，看似風的人世故其實都是利益驅使而已，真能說出這般肺腑之言，在場里極為罕見。

刺史大人不僅點出了關鍵所在，還口頭承諾了愿意相幫，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胡維宣自然明白巡鹽史的重要，那是他唯一上升的機會，而能得到刺史的承諾，幾乎就已經給他極大的助力。

口頭提點也有可能只是表面的客氣，而許下承諾卻是非真心提攜不可。

胡維宣神難平，經歷了多年的磨礪，終究還是有人將他的才華看在眼里，但與生俱來的傲骨令他難以接這份好意，再加上已經心有把握，就更不會開口欠下多余的人。

當即起，眼眶微紅的胡維宣道謝婉拒。

“刺史大人之恩，下定會銘記，只是此事下已有眉目，不敢再勞煩大人費心，他日若能達心愿出任巡鹽史，定設宴相邀大人！”

薛青云心中暗嘆，眼里出一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