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家回來,沈氏一邊對著銅鏡摘首飾,一邊對宋念說:
“你應該知道吧,我嫂子之前看上過一個小娘子,想娶給誠哥兒,后來沒。”
宋念端了一盞釅釅的茶,邊吹邊喝,聽了這話,思考了一下才說:
“有點印象,怎麼了,今天你和嫂子說起來這家人了?”
“對啊,不過和我們關系不大,就是爹娘想分家,得提前找地方,嫂子就問起咱們住的這個宅子了。”
宋念約記得這家長輩特別古板,心說,這家哪是那麼好分的,就是分了,在長輩心中,父母沒死就提出分家的孩子也屬于忤逆不孝。還真不見得有錢租這邊的房子住。
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反正自家再住兩三個月就搬走了,剩下那半年的租金也要不回來,能倒手租出去也是好事,于是爽快地同意了:
“可以,到時候他們要租,租金可以給他們便宜些。不過得提前和房主說好了,萬一人家不樂意租給他們家呢。”
其實沈家在府城還有房子,比較偏僻了,劉氏也有想過要不要把這租給他們住。
后來一想,畢竟兩家曾經談婚論嫁過,再讓他們住了自家的房子,萬一引起閑話就不好了,倒是小姑子那里的房子租金都了,能回一點本是一點吧。
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兒,誰也沒多在意,宋家人又連著去王家、鄭家拜了年,就張羅著準備請鄭家人來吃飯。
過年嘛,不是你家去我家,就是我家去你家,吃不完的宴,喝不完的酒。
沈氏對著一廚房的食,有些發愁,說實在的,各家日子都不難過,過年大魚大吃上幾頓,也怪膩人的。
可鄭家既是丈夫的先生家,又是二兒子未來岳家,又不能把酒菜做得太素凈,正發愁呢,宋筠來請纓了。
主要是宋筠也吃膩了,每家都是菜,還燉得濃油赤醬的,蔬菜沒幾樣,還都是蘿卜白菜,或者一點蔥花韭菜段,真的覺得無福消了,甚至都啃了一個蘋果一黃瓜了。
因著去年宋筠給出了個掙錢的好法子,而且的確掙了錢了,宋老太太也覺得自家這孫在做飯上有些天分,想著丫頭做飯好吃,說親的時候倒也是個優點。
更何況,二孫子那句“就是讓妹妹指揮又怎樣?反正李婆婆也只會那幾道菜,妹妹手,再難吃能難吃到哪里去?”,實在是讓有點下不來臺,干脆順水推舟地幫宋筠說起了好話,讓先試著做幾道練練手,他們覺得好吃了,等鄭家來吃飯時候就讓宋筠做主了。
宋筠拿著當令箭,終于能好好改善改善過年期間乏善可陳的伙食了,做得很來勁,尤其是每次李婆子倚老賣老反駁的時候,都要懟回去:
“婆婆,你就聽我的吧,若是做得不好,也怪不到你頭上,若是做好了,那我祖母說不得還能給你多發一個月的月錢呢。”
李婆子屈服了,掙錢嘛,就是被質疑手藝又如何?反正不丟人。
宋筠和李婆子還有白芷在廚房熱火朝天地忙碌的時候,沈氏還是有些不放心,開鋪子的那些小吃,與其說是自家兒的廚藝好,不如說是有些巧思,畢竟都是看過食譜才做出來的,只要火候不出錯,是很難做得難吃的。
這麼想著,有點坐不住了,干脆讓白穗去廚房看看,能幫一把是一把,若是筠姐兒有太離譜的想法,要及時制止。
然后白穗就去了,本以為宋筠今天還是以擅長的鹵制食為主,沒想到倒是有些出乎的所料,宋筠今天準備的那些菜,倒顯得有些五花八門的,看不出個風格。
宋筠就知道是親娘不放心,派人來查看,干脆把做好的菜各夾了一筷子,拿去讓白穗嘗嘗。
其實也沒準備什麼繁復的菜單,基本都是現代常見菜式,又覺得會符合鄭家人胃口的。
說來,鄭家人對吃食的珍貴程度并不挑剔,好吃就可以。
主要是他家也沒多富裕嘛,連生意都不做,家里的田地租出去了,鋪子也租出去了,錢生錢的速度比較慢,總之就是沒什麼做生意的頭腦。
都不是宋筠瞎說,自從他們家得了新宅子和那一堆財,都覺得自家的收水平比鄭家更高了。
宋筠去鄭家次數不頻繁,但也不算低,自然也發現了,鄭家的口味偏向咸辣或者甜酸口,這其實也是宋筠的喜好。
所以,只要按自己前世喜歡的菜式去做,那問題就不大,而且有辣椒這個大殺誒。
正月初八,是鄭家來做客的日子,這還是鄭翰林給徒弟面子,從一眾邀約中特意給宋家空出了這天。
年前買的在外頭凍得邦邦的,提前一天被拿去化凍,又用水洗干凈,然后才斬小塊,留一旁備用。
沈氏那個開鋪子的手帕,特意給留的一塊好羊排,也是提前化凍,用蔥姜加黃酒泡著。
四斤多重的鯉魚,是當天現買的,讓小販去了臟,刮干凈魚鱗,拿回家洗一洗就能做。
宋筠刀功還,但不想自己上手,就指揮著李婆子在魚上打花刀,像羊排一樣,用蔥姜黃酒以及鹽腌制,宋筠還撒了一點花椒。
此外新買的暖房菜,也都切切塊切丁的,在廚房的灶臺邊碼了一溜兒,滿滿當當的,顯得很富足。
菜都備好了,可以下鍋做了。
宋筠擬定的是糖醋里脊、辣子、紅煨羊排、干炸鯽魚、冰糖豬肘、四喜丸子,還有年前就煮好的鹵味拼盤,并幾樣素菜,兩例湯,然后就是餃子了。
基本都是很北方口味的菜式,而且為了過年寓意好,能整只做的絕不分開做,是一整只,頭腳都沒扔,魚也是一整只腌好下鍋炸的,出來還是全須全尾的,看起來吉利。
沈氏不太放心,讓白穗去看了好幾次,等白穗回了正廳暗暗對點個頭,沈氏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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