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宋筠正板板正正地坐著聽夫子琴,雖然一如既往地聽不出來是什麼音,但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除了趙桐和趙盼樂好一些,旁人都一般。
尤其是宋淑,樂盲程度和宋筠不分上下。有人作伴,倒也不顯得宋筠太愚笨了,所以這段日子每節音樂課都上得自在的。
回家后,宋念一視同仁地問三個孩子學了寫什麼,偶爾說起兒:
“怎麼學了這麼久還一竅不通?”
宋筠還能振振有詞地把鍋推給宋念:
“爹,我不通樂理,淑姐姐也不通,說明什麼,說明咱們宋家的老祖宗大概率也不通樂理,那這又不是我們的錯,你日后可不能再拿我學不會樂理說事了。”
只是這麼好的聽音樂時,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破壞了。
宋筠正微閉著眼聽音樂呢,聽到聲音抬眼一看,就見白芷正在學堂門口沖張著。
瞅著是急的樣子,宋筠輕手輕腳地從團上站了起來走出去,然后才問:
“怎麼了?難道是哥哥們已經下學了?但夫子的一曲現在還沒結束呢呢,不然讓他們等等?”
白芷還略有些,倒豆子般地把話說了出來:
“他們是來了,不過不僅是這事兒。咱家老太太被氣倒啦,夫人讓李伯盡快接我們回去。”
宋筠一臉懵,就自家老太太那,竟然有人能把氣倒?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回去和盧夫子說了一聲,就匆匆收拾書箱離開。
路過宋茹院子的時候,頓了頓,準備進去把姑姑喊上,不管怎樣,親娘暈了,做兒的也應該去看看吧,趙老太太要是拿這事兒作妖,那就真的是想撕破臉了。
白芷連忙拉住:
“不用不用,已經在馬車那兒等著了,我們快去吧。”
等宋家姑侄四個回了家,就見自家老太太臉蒼白地半倚在榻上,宋念夫婦都在一旁坐著。
宋茹腳步一頓,想起前段日子讓兄嫂幫忙打聽的事。
難道有結果了?只是這種事又何必說出來讓母親煩心呢,不過是想知道個真相,再決定該不該防備趙家人罷了。
好在,宋老太太沉不住氣,見家里人都回來了,難免要大倒苦水:
“青麥那個丫頭啊,真的氣死我了……”
宋茹心下一松,如果不是親娘還躺著,差點要出笑意了,還好不是因著自己的事,如果又因為的婚事讓母親煩心,那真是無見人了。
宋茹快走幾步,走到老太太榻前,就見沈氏起給讓了個地方,抬頭微微一笑,以示謝,這才側坐著拉住了母親的手:
“娘,青麥做什麼了?您也是,不管做什麼了,您也犯不著為了一個丫頭氣這樣啊。”
說到這里,環顧四周,好奇地問:
“青麥呢?哪里去了?惹這麼大的禍,怎麼不見人影?”
沈氏退到后面,看到幾個孩子額頭上的細汗,連忙把帕子遞過去,讓他們一,上還不忘回答小姑子的問題:
“別提了,做了丑事,還把娘氣這樣,我就把關柴房了。”
宋筠連忙發揮推理功力,急急提供線索:
“我們試新菜的那日,讓去買,買了好久,回來后還神思不屬的,是不是和這事兒有關系?”
宋念忙問:
“這是哪日的事兒?”
宋筠回想了一下,真要說起來,這都過了多半個月了,得是什麼事啊,到今天才事發,難不賣老太太首飾了?
沈氏點頭:
“大差不差吧,我們問的時候,就說是半個月前開始的。”
后回來的幾個人,聽得一頭霧水,什麼開始?開始了什麼?
經過宋老太太和沈氏的解釋,他們才弄懂了事經過:
據青麥所說,舅家表哥最近在縣里做短工,一來二去地就和聯系上了。
這表哥說他爹娘爺都很心疼青麥,希能換了良籍,尋個好人家,安安穩穩地相夫教子,而不是日日在旁人家為奴為婢。
要說這想法不算錯,水往高流嘛。
問題是,青麥被賣的時候,家里一沒上天災,二沒上人禍,純粹是家里人聽說同村某戶人家的兒在縣里做丫鬟,穿金戴銀地回娘家探親,這才就利利索索把閨賣了。
其實以宋筠的推測,這個傳說中發達了的丫鬟,大概率是做了某富戶的枕邊人,畢竟宋筠見過的最有錢的唐家人,邊的丫鬟也沒嘚瑟到穿金戴銀的。
至于這個傳說中心疼外甥的舅家嘛,以如今人們對娘舅話語權的看重,但凡青麥舅舅說句話,也不至于被賣了這麼久都沒人來贖。
那表哥的一番真實,可信就很低了。不說宋念沈氏他們,就是宋筠,聽了都覺得這不正常啊。
但大約是青麥實在太想做普通百姓家的正頭娘子了,畢竟是從幾年前就開始著攢私房做嫁妝的人,總之,信了。
再加上這段日子宋家的下人們常為雜貨鋪的貨源而做工,青麥也有了很多機會出門采買,三五不時地聽表哥給洗腦,最后竟決定自贖自,然后投奔舅家。
這是委婉的說法,直白一點,就是和表哥有了私。
離譜,真的。
宋筠聽完,也明白宋老太太為什麼這麼生氣了,如今這時代的主家和下人的關系,說一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都不為過,尤其是在的名譽上頭。
青麥著和外頭男子好上了,外人不知道還好說,一旦知道了,難免要帶著宋家眷來說事。
畢竟,世如此,涉及到男人的私生活,多談一句都是有辱斯文,以至于被瞞得嚴嚴實實。但涉及到宅夫人的“花邊新聞”,說一句“凡有井水,皆能造黃謠”都不為過,尤其是家里有人行為不檢的時候,那幾乎是默認整戶人家都不清白。
因此,宋茹一聽就怒了:
“好個青麥,吃我們家的,喝我們家的,剛來的時候瘦得柴火棒似的,如果不是娘和嫂子心善,哪能被那個表哥注意到,想騙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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