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上午,衛景明又來了顧家。
阮氏記得上前詢問,「衛小哥兒,我家人怎麼樣了?」
衛景明先給阮氏請安,然後安道,「嬸子別急,顧叔一切都好,我親自照看著呢。」
薛華善在一邊道,「義母,咱們進屋說吧。」
阮氏了眼淚,「你看我,糊裡糊塗的,衛小哥兒千萬別怪,家裡要不是有華善和綿綿,我一個人哪裡支撐得住。」
顧綿綿也略微整理了衫,把頭髮隨意攏上,跟著到了正房。
衛景明只看了一眼顧綿綿,然後撇開了眼,彷彿昨晚上本沒來過一樣。
他安阮氏,「嬸子,這當口,顧叔不在家裡也好。一來,張家總不好上門來搶人。二來,那什麼造反的事兒,顧叔人在監牢,張大人就算想找替罪羊,也不能找顧叔。」
阮氏這才放下心來,「多謝衛小哥兒幫忙。」說完,給薛華善使了個。
薛華善立刻往衛景明手裡塞了個荷包,「衛兄弟,那日你一來,我就覺得和你投緣,等義父的事了結了,我請衛兄弟出去吃酒。」
衛景明有些哭笑不得,先接下了銀子,「薛班頭高義,薛公子算起來是忠義後輩,能認識薛公子,也是我的福氣。」
薛華善連忙道,「衛兄弟客氣了,我一個無名小子,哪裡當得起您一聲公子,要是您不嫌棄,咱們兄弟相稱如何?」
衛景明來了興緻,報上了年紀,二人一比較,衛景明大了幾個月,薛華善立刻鞠躬,「衛大哥。」
阮氏這時候能指的只有衛景明,立刻把兩個孩子過來給衛景明行禮。連往日關係最好的郭捕頭,都不大上門了。
顧綿綿見他一幅正經樣子,也只能聽從阮氏的話,屈膝行禮衛大哥。
衛景明心裡跟吃了一樣,「妹妹客氣了。」
顧綿綿見他妹妹的很是親熱,心裡嘀咕,這個人從頭到尾都奇奇怪怪的。
正說得熱鬧,孟氏來了。
一進門就嚷嚷,「妹妹,可了不得了,求妹妹救命。」
阮氏面無表,「嫂子來有什麼事?」
孟氏一把鼻涕一把淚,「你大哥今日被人打了啊。」
阮氏吃驚,「大哥為何挨打?」
孟氏的哭音效卡了一下,阮老大在興盛街賣豬,因他妹妹嫁給了顧班頭,那條街都被他霸佔了。
昨天顧季昌進了監牢,立刻有別人來賣豬,阮老大去趕人家走,被人家兄弟合夥揍了一頓!
孟氏繼續哭,「不過是和他們說幾句話,就手打起人來。」
阮氏一聽就明白,「大嫂,興盛街那麼大,如今也該給人家分一些。」
阮氏心裡清楚,自家人下了大牢,娘家大哥肯定不可能像以前那樣獨佔一條街。
孟氏大哭,「都是你們家姑娘,好好的親事,為甚不早點答應,一家子都跟著福,有什麼不好?」
就在孟氏張大抱怨顧綿綿的時候,忽然,房頂上的一片瓦掉了下來,帶下來一顆小石頭,正好砸在孟氏的上,一下子就把門牙打掉了。
孟氏先呆住了,然後哭的驚天地。
顧綿綿冷笑,「舅媽,我說過,我邊有東西護著我,你總是胡說八道,這回只是掉了門牙,下次就不曉得掉什麼了。」
阮氏心裡也疑,家裡的房頂才讓人收拾過,居然會掉瓦片?
也不好明說,「大嫂,我家裡現在遇到難,大哥大嫂不說來幫忙,反來抱怨,這是什麼道理?」
孟氏心裡又有些發憷,低聲嘀咕,「我又沒說錯。」
衛景明又瞇起了眼睛,發現對面顧綿綿雙目炯炯盯著自己,立刻低下頭站好,假裝他是個路人。
阮氏很快把孟氏打發回家,衛景明在顧綿綿懷疑的目中,帶著那個荷包走了。
張大人想強娶,衛景明沒給他機會,流言迅速傳到府城,知府大人派人來問責。
等閑謠言知府大人是不管的,牽扯到皇權,這可不能輕視!
張大人把一切都推到顧季昌頭上,府城來的人可不是傻子,「張大人,一個衙役,這會子正被你打個半死,如何有能力去造反?知府大人說,請你自己上請罪摺子。」
張大人急得頭上直冒汗,「這,這,真不是下所為啊!」
張大人心裡清楚,他要是上了摺子,自己這輩子的前程就到頭了。
府城來的人得了知府大人的授意,一個七品縣令,說他造反估計沒人相信,但至要把失察之罪扣到他頭上。
張大人咬死了不承認,對方也不能把他鎖拿,立時又走了。
張大人急得團團轉,許師爺給他出主意,「大人,不如去問一問衛家小哥兒,看看能不能往上求一求。」
張大人立刻醒過神,「老許你說的對,我去找景明問問。」
衛景明正在牢房裡和顧季昌說閑話呢。
顧季昌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他閉口不提那天鞭子的事兒,衛景明也就繼續裝好孩子。
他每天按時給顧季昌送來可口的飯菜,牢房裡打掃的乾乾淨淨,吃水用水也都是乾淨的,馬桶一天倒一次,整個屋子裡一點異味都沒有。
顧季昌今天吃了頓可口的午飯,「多謝衛小哥兒這樣心照看我。」
衛景明大大咧咧坐在牢門口的凳子上,「顧叔啊,您整日忙碌,正好歇歇。我聽說府城派人來問罪,您放心,這事兒太大,牽扯不到您頭上去。要是有人來問,您只管裝苦主,就說張大人要搶您的兒。」
顧季昌眉頭皺了起來,「茲事大,」
聽見有人來,衛景明起,「顧叔,我過去看看,您先歇著。」
顧季昌點頭,「你去吧,小心些。」這個年輕人絕對不簡單,有功夫有手段,要是真的願意幫助我,現在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張大人見到衛景明,一把拉住他的手,「賢侄,求你救命!」
衛景明立刻開手,「大人嚴重了,我一個小衙役,如何能救您。」
張大人也顧不得矜持了,「賢侄,剛才府城來人,看那意思,是要把罪名都往我頭上扣。賢侄,能否請求京城貴親幫我說幾句話,不然上頭真問罪起來,我吃不住啊。」
衛景明不肯答應,「大人,表叔說了,讓我不要去找他,要是我這個時候去說您的事,萬一他惱怒起來,弄巧拙可怎麼辦?」
張大人瞠目結舌,「賢侄,難道真要看著我人頭落地嗎?」
衛景明搖頭,「張大人,京城那邊就別想了。不過我可以給您出個好主意。」
張大人大喜,「賢侄請講。」
衛景明道,「張大人,事到如今,您這烏紗帽是保不住了,最關鍵的是保命。」
張大人頹然坐在椅子上,「賢侄,老夫不甘心吶。」
衛景明心裡冷笑,臉上神仍舊未變,「大人,以卑職建議,您可以做兩件事。第一,主辭,卑職說句不怕您生氣的話,只要您辭了,一個年紀大了的老頭子,還怎麼造反?第二,關於謠言的事兒,您得找到造謠的人。」
許師爺在一邊道,「衛小哥兒,我們找過了,但總是撲朔迷離,現在唯一有嫌疑的就是顧季昌。」
衛景明覺得許師爺和他主子一樣蠢,「大人,怎麼沒有呢。那塊大石頭是從青城山上滾下來的,卑職覺得肯定是山上的盜匪異想天開想做皇帝,才弄出這個東西來。」
張大人頓時雙眼發亮,「賢侄說得對,肯定是青城山盜匪幹的。這些賊子,整日不幹好事。」
青城山太平了好多年,哪裡還有什麼盜匪喲,衛景明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張大人和許師爺二人都反應過來,沒有盜匪更好,上頭來抓也抓不到,就可以一直將罪名扣在盜匪上。
張大人一拍掌,「秒啊!」
衛景明知道他的想法,只要把罪名栽贓給盜匪,自己說不定就可以不用丟了,「大人,青城山有盜匪,大人也是有責任的。大人到任兩年多,可從來沒去剿匪過。」
張大人又傻眼,旁邊的許師爺給他遞了個眼。
衛景明忽然冷笑一聲,「許師爺可是想把顧班頭當做盜匪送上去?」
許師爺尷尬地笑了笑,「衛小哥兒開玩笑了,是不是盜匪,總得大人審過之後才知道。」
衛景明大咧咧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拿起旁邊的果子吃了起來,「可惜啊,您晚了一步,我把這裡的況都如實報上去了。」
張大人瞠目結舌,「衛小哥兒,我可曾薄待過你?」
衛景明笑著搖頭,「不曾。」
許師爺話,「衛景明,如何這般坑害張大人?」
衛景明忽然起,走到許師爺面前轉了兩圈,「許師爺啊,明明是你坑害他好吧。既然給人做師爺,張大人糊塗的時候,你怎麼不勸著他?我明著跟你們說吧,造反這事兒,從來都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掉一個。」
說完,衛景明一甩袖子就要走,「你們可別連累我」
張大人急了,立刻拉住他的手,「賢侄,賢侄,求你救命。」
衛景明甩開手,「路我已經指了,就看張大人捨得捨不得了。」
張大人頹然坐到了地上,雙目空,他寒窗幾十年,剛剛做了縣令,難道仕途就此夭折嗎?
許師爺在一邊勸,「大人,這衛家小子未免小題大做,不過是盜匪的事,何至於就辭。」
張大人忽然暴起,給了許師爺一個子,「你為何不早點攔著我!」
當天夜裡,張大人真寫了辭奏摺。
而顧家,意外地迎來了另外一撥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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