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如姒依在陳濯前,有些原主前世里模糊的記憶似乎有些浮現,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陳濯回來的那天,石仁瑯原本是想跟單獨說話的。最討厭被人威脅,也知道必然沒有好話,才一直拒絕。但現在想著或許石仁瑯會離京,又忽然好奇起來,他當時原本想說什麼呢?
陳濯的預言很快真,幾天之後,石仁瑯到兩千裡外的涼州外放調令就下來了。石二太太在家裡哭天搶地,然而石仁瑯已經面如死灰,心如死灰,整個人就幾乎變了一坨死灰,都沒有跟石二太太真正解釋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如姝在這個時候終於發了,拿了剪子以死相,表示自己要跟石仁瑯和離。
石仁瑯其實無所謂,石二太太卻不願意,但如姝大哭:「其實你兒子本不行!我到現在還是子之,為什麼非要我守一輩子活寡!不和離,我就殺了他再自殺!」
石二太太立刻崩潰,難道自己兒子也不行?另一方面,如姝的這個威脅其實很有殺傷力。不是說如果不和離就自殺,而是如果不和離就先殺夫再自殺。
所謂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要是如姝真的有殺夫之心,難道還能晝夜提防麼?
可是這個時候如姝和離而去,那麼石仁瑯到涼州之後的生活又該如何?難不在那邊的荒涼之地隨便娶個手大腳的子麼?如姝說的雖然狠辣,到底也是石仁瑯太過無、不疼妻子,焉知這不是氣話?
正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石仁瑯向如姝提出了一個條件:只要能讓他在臨走之前跟如姒單獨見一面,他就出放妻書給如姝自由。
其實這個條件他們之前就已經暗中提過,要不然如姝也不會在陳濯當初沒回家的時候帶著石仁瑯去找如姒。只不過上次被陳濯打斷了,這一次誰又能保證一定能?
可石仁瑯對待如姝也很決絕:「你要是做不到,那我就算帶著你牌位上路,把你變亡妻,你也是我石家的人。」
如姝是知道石仁瑯的,最終還是決定再去求如姒。
沒想到如姒這次卻答應了,因為實在是有些好奇,石仁瑯到底想說什麼呢?
當然所謂的單獨相見,只是沒有如姝和陳濯出現在石仁瑯的眼前,其實最後決定的地點是在葦記的一個單間,而陳濯則在屏風后早已藏防備了。
「石仁瑯,有話就說吧。」二人終於面對面,如姒看著一青布長衫、瘦削落寞的石仁瑯,心裡竟然有些複雜的,聲音也稍微溫和了些。
當然並不是同,而是到底這是原主記憶中曾經深過的男人。如姒帶著原主的記憶,也會到一點點的染。並不是有什麼心或者眷,而是一種很難說清的嘆。
或許,第二世的石仁瑯是真的曾經過當時那個怯懦清秀的如姒的。只不過後來他的結束了,畢竟彩雲易散、人心易變。
「如姒,你到底為什麼這樣對我?」石仁瑯並沒有太多猶豫,如姒雖然答應了相見,但是明確提出相見時間只有一盞茶,他並沒有時間迂迴宛轉的繞圈子。
如姒皺眉:「什麼這樣對你?我們原本也沒有關係。」
石仁瑯直直著如姒:「我那樣心儀於你,你到底為什麼一直對我如避蛇蠍?無論如姝曾經做過什麼,我都沒有接,我喜歡的只有你一個。」
如姒微微一窒,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的好奇心——此刻陳濯怎麼想?但是又一轉念,其實石仁瑯之前的心意,陳濯也是知道的。
只是此刻的石仁瑯,似乎真的有幾分誠摯。
如姒沉了幾息,抬頭回:「因為我喜歡陳濯啊,我喜歡他,自然要避開別的男人。」
「你說謊。」石仁瑯搖頭,「你在認識他之前,便對我冷淡的。可原本不是這樣的,我們初相識的時候,原本不是這樣的。到底我有哪裡不好?你要這樣對我?」
如姒沉了沉,要說實話嗎?
自己所得的幸福,到底是繼承了原主的和份,才有如今與陳濯的緣分與家庭。此刻與石仁瑯的相見,大概是今生今世的最後一次,到底要不要為了原主,給他一個代?
「因為你喜歡的只是你自己。」如姒頓了頓,繼續道,「你執著以為的心儀,不是喜歡我,只是求而不得的執念。你若真是你自己以為的謙謙君子,你就不該這樣對待如姝。你不喜歡,何必娶。你既娶,就該尊重。我看你如今怎樣對待如姝,便知道當初我若與你一,如今也與下場一般無二。」
「怎麼會!」石仁瑯大聲道,「與你如何能比?我又如何會這樣待你!」
如姒看著他驟然漲紅的臉,知道他此刻的激也不是作偽,又沉了沉,才慢慢道:「你會的。你即便起初有幾分真心,一旦得著了,也就沒那麼要了。將來可能就看著恩師的兒更好、陸家的姑娘更好、姚家的小姐更好,先前的真心也就都拋去九霄雲外了。」
石仁瑯皺了眉:「你……」如姒這幾句話說的很慢,卻帶著一種莫名的真摯與傷,彷彿一切真的在眼前,他忽然心裡震了震,竟不知如何應對。
「可是,一切都不重要了。」如姒淡淡道,「這世上求而不得的人和事那麼多,誰不是其中之一呢。我到底與如姝有一半的緣,你若對還有半分的愧疚或信義,便放了自由罷。此去涼州,山長水遠,石公子,保重。」
這一句輕輕淡淡的「石公子,保重」,落在石仁瑯耳中便如一記重鎚,最初相見那一瞬模糊的好彷彿衝到心裡,然而隨之而來便是鋪天蓋地的巨大失與憂傷。
帶著最後一點的自尊與驕傲,石仁瑯終於起離去,也沒有再說出什麼。
如姝最終得以平安和離,帶著嫁妝回到了暨老家,與在齊郡王府寂寂無聲的二姐如妍也沒有再聯絡傳信,只是給如姒留了一份禮,便再無消息。
「陳濯,如今我是真的只有你和暖暖了。」看著那禮中的那條燕字絛,如姒又開始回想剛剛穿越之時的困境,腦海中原主前世的記憶種種,一步一步到了現在,幾乎所有的人事都再不相同,而現在的人生,也是過去完全不曾想過的。
陳濯將如姒和暖暖一起圈在懷裡:「這就夠了。」
「是的。」抬頭去親他,「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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