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鎮國公其實對蘇惜卿沒什麼意見, 也不覺得啞不能當主母,否則當初陸珩為了救蘇惜卿,險些將崔景打死時, 他早就出手。
鎮國公沉默半晌, 道:“你想娶卿丫頭, 好好跟老祖宗說就是, 何必故意激怒?”
陸珩不答反問:“當年父親娶娘時, 好好跟老祖宗說時,同意了嗎?”
鎮國公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當年鎮國公也是挨了刺鞭過來的, 他甚至比陸珩還要艱難, 陸珩起碼底下還有個同父異母的繼弟,鎮國公卻是唯一的嫡出獨子。
陸老太太聽聞兒子要娶一個山野村婦當正妻, 雖然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卻也又是威又是利, 甚至心狠手辣,一不做, 二不休, 除去陸珩生母。
若非鎮國公始終將人護得牢牢的, 陸珩與陸畫能不能出生都是問題。
鎮國公也經歷過有家歸不得的日子, 憶起往事, 心中良多。
末了, 他道:“那珩哥兒也該清楚,就算我不顧老太太反對,點頭同意讓你們親,卿丫頭嫁進國公府后的日子會有多難熬。”
“我不是你。”
“……”鎮國公額間青筋跳了跳。
陸珩慢條斯理地分析:“表妹也不是娘,不是一個人,后還有義勇侯父子, 老祖宗雖對義勇侯有恩,但義勇侯父子也不是吃素的。”
鎮國公面無表的沉思了一會:“你還多久上戰場?”
陸珩聞言,眼里多了幾分笑意:“約莫一個月后。”
“這麼久?那不就得等到中秋前后?”
鎮國公是個文,對行軍打仗之事并不了解,事關軍機,也無法多問,只以為太子頭一次帶兵出征,需要足夠充裕的備戰時間,宣帝才會提早告知兒子。
陸珩忍笑:“正好有充足的時間下聘,先定下名份,待來日凱旋再行大婚之禮。”
“……”鎮國公聽得出來陸珩顯然早就計劃好了,否則不會說詞一套接著一套。
就這麼肯定他會不顧老太太反對,同意這門親事?
陸珩知道父親吃不吃,見鎮國公眉頭又擰了起來,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提醒自己莫要再故意挑釁,走上老路。
他強迫自己放段,重重地磕了一個頭:“爹,先將這門親事定下來,兒子到時才能心無旁騖的上戰場。我從小到大沒求過您什麼事,就求您全我與表妹。”
鎮國公不說話,他就繼續磕。
聲聲作向,毫不含糊,大有鎮國公不點頭,就要磕到頭破流的架勢。
鎮國公又不是真的鐵石心腸,而且不知為何,他覺得要自己沒應下這門親,兒子上戰場時可能真的會出事,哪還能狠得下心反對。
“行了行了,起來,別磕了。”鎮國公上前拉起陸珩。
“但是這件事急不來,我再想辦法勸勸老祖宗,要是不同意,到時喜宴上你與卿丫頭也難堪。”
陸珩想要的目的已經達到,點點頭,不再多說。
曾經陸老太太不顧他的反抗,幫他定下一門親事,他為了弄黃那門親事,不惜與鎮國公鬧翻。
年輕狂時,他為達目的,行事從來不計后果,下場就是老太太及鎮國公都越發不待見蘇惜卿,更在他出征前強地為他定下另一門親事。
隨軍出征那天,卻還是來送他了,只是一雙眼明顯哭過,看得他心都要疼碎,不止一次后悔當初的魯莽行事。
可他再也沒有時間,也沒有辦法,回頭安他的小姑娘。
這京城里,不止陸老太太現實,底蘊深厚的世家大族,更是一個比一個還要現實。
后來他容貌盡毀,雙疾殘,再也不是意氣風發的陸世子、前途無限的大將軍,這門親事也跟著作廢。
只有蘇惜卿那個傻瓜,什麼也不管,非他不嫁。
陸珩不敢想象自己上戰場的那兩年,蘇惜卿過的是什麼日子,但這一世,他不會再重蹈覆轍。
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關系,陸珩當晚夢見了兩人大婚的那一夜。
那時的陸珩兩條小都沒了,只能靠椅代步,喝完合巹酒就要離開,蘇惜卿卻攔住他,撲進他懷中,坐在他上。
一邊笨拙生疏的啃咬他的,一邊解著他的喜服,大膽得像是另一個人。
當時陸珩的是個瘋子,他面無表的任啃吮,最后冷酷無地將推開。
陸珩以為蘇惜卿會被自己冷酷的模樣嚇到,卻再一次站起來,擋在他面前。
臉頰緋紅,眼尾也因為而漫上|骨的桃花意。
無法說話,甜的卻一張一合,無聲地喊道:夫君。
“夫君。”
前世陸珩聽不見任何人的心音,自然也聽不到蘇惜卿的,可在夢里,他卻清清楚楚的聽見了的聲音。
嗓音細甜,一聲夫君,便他子骨都了半邊。
饒是心如擂鼓,椅上的男人亦紋不,不發一語,唯有狹長深邃的眸緩緩漫上一抹猩紅。
繼續作著,分明張得要命,腕子也得厲害,卻是強忍著赧,在他眼前解開一切束縛。
從頭到腳都致得像瓷娃娃,雪白的子像鍍了一層,白里紅,猶若玉,漂亮得不似凡人。
“夫君。”
雙手握拳擺在|前,淚眼朦朧,聲調綿。
“別趕卿卿走好不好?”
“夫君抱抱卿卿好不好?”
漂亮白凈的臉龐染上醉人的紅,輕咬著如花瓣般的,再次奔他而來。
陸珩驚醒過來,衫盡。
床榻彌漫著旖|旎氣息,曖|昧不清。
陸珩臉微變,不知是懊惱還是在氣夢中的自己,重重地捶了捶床榻。
觀言瞬間驚醒過來,見到陸珩和凌|被褥,什麼都沒說,只在心中嘀咕:【世子的確該娶妻了,不娶妻也得要個通房才行,否則怕是要憋出病來。】
陸珩本就難看的臉登時雪上加霜:“閉!”
觀言抖了一下,委屈道:“小的沒說話啊。”
“閉就對了!”
“……”
觀言委屈,但觀言不能說,只能在心中想著:【世子這晴不定的脾氣,將來的世子夫人也不知不得住。】
“準備冷水。”陸珩面沉,簡直快被這無所不在的心音給煩死,“我要沐浴。”
“不行啊世子,太醫待過,您背上有傷,不得水。”
“……”陸珩俊的臉龐瞬間黑如鍋底。
這漫漫長夜,怎麼熬呢。
翌日。
陸老太太沒想到自己昏過去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兒子居然就被孫子給策反了,見鎮國公反過來勸自己,差點又被氣暈過去。
陸珩從小脾氣就犟,跟鎮國公一模一樣,陸老太太知道父子倆一旦認定一件事,就會蠻干到底,不吃。
陸老太太沒有猶豫太久,立刻讓人送請帖到義勇侯府,決定從蘇惜卿的婚事著手。
只要盡快將蘇惜卿嫁出去,陸珩也不可能強奪人|妻。
哪知道翌日登門的人不止蘇惜卿來了,義勇侯也陪著來了。
“老夫人。”
義勇侯得知陸老太太還要幫蘇惜卿安排相看事宜,臉上雖笑著,言詞卻非常強。
“這件事不急,囡囡年紀還小,我舍不得這麼早就讓嫁人,更何況,畫丫頭的年紀也到了,再怎麼說,畫丫頭才是您的親孫,就算要議親,也不能讓囡囡搶在前頭。”
陸老太太是個人,哪里聽不出義勇侯話里的意思。
到底只是蘇惜卿的外祖母,義勇侯若是不點頭,也沒辦法強把人嫁掉。
陸老太太卻不死心,笑著拉過蘇惜卿的手,溫聲問道:“卿丫頭呢?之前不是說議親的事全權給我嗎?如今又不急了?要是你真那麼喜歡太子,想進東宮,外祖母雖然不舍,卻也能替你做主。”
義勇侯聽見這話,臉當即一沉。
蘇惜卿搖搖頭,在陸老太太掌心寫道:“父母之命,妁之言,全都聽爹爹的。”
陸老太太沒想到昨日拿來堵陸珩的話,今天居然被蘇惜卿堵了回來,面上笑容頓時有些維持不住,僵得難看。
如今況與前世截然不同,蘇惜卿沒有說要嫁陸珩,反而是陸珩自己一頭熱。
陸老太太最好面子,若在此時與義勇侯撕破臉,只會落得一個刻薄的名聲,陸老太太不可能讓自己辛辛苦苦,維持了一輩子的名聲,老到臨頭,毀于一旦。
哪怕向來最是乖巧聽話的外孫已經離自己掌控,老太太心生不滿,氣惱至極,也只能裝做沒事人般,笑笑的與兩人說起別的事。
義勇侯父離去之后,陸老太太呆坐在大廳,面無表的品茗。
半晌,陸老太太拍案而起:“準備馬車,我要親自去何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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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馬車,義勇侯面凝重,無比慶幸自己今天陪兒來了。
要是今天沒來,兒恐怕哪天就被陸老太太給弄進東宮當太子侍妾!
蘇惜卿也沒想到陸老太太居然這麼急,連送進東宮的話都出來了,覺得有點奇怪。
父兩人剛回到義勇侯府,就見管家等在大門,老臉通紅的迎了上來:“侯爺,姑娘,二公子回來了!”
“以恒回來了?”義勇侯面上一喜。
“是!”管家臉上也掩不住的喜,“二公子還帶了個人回來。”
蘇惜卿好奇地看了管家一眼,義勇侯也問:“什麼人?莫不是他下江南一趟,還給我帶了個媳婦兒回來?”
兩人一進到堂屋,蘇以恒便眉飛舞地迎了上來:“爹爹,大妹。”
蘇惜卿笑眼彎彎,無聲喊道:“二哥。”
蘇以恒眼底閃過一痛楚,很快又打起神,跟他們介紹起屋另一名玄男子。
“父親,這位是江宴江先生,江先生在江南時對我照顧甚多。”
男子穿玄,如墨黑發用一簡單的玉簪束起,見到義勇侯父時微微頷首,神態不卑不,氣質斂卻不失矜貴,沉穩中帶著幾分疏離冷肅。
蘇惜卿總覺得二哥帶回來的人并非泛泛之輩,不由得好奇的多看幾眼。
撞見男子投來的目,蘇惜卿微微一怔,飛快地低下頭。
誰知對方并沒有收回目,而是繼續用一種探究的目,若有所思的看著。
蘇惜卿記得陸珩醋勁不小,要是讓他知道家里來了外男,還見了,不知會做出什麼事。
微微挪了下腳步,躲到義勇侯后。
義勇侯見江宴盯著兒不放,微皺了皺眉。
蘇天佑正要解釋,便見一名奴仆匆匆跑了進來:“侯爺,陸大姑娘來了。”
義勇侯雖然對陸老太太有些意見,卻不討厭陸畫,點點頭,道:“以恒此次回來肯定有很多話要說,這里說話不方便,到書房里再說。”
他看了江宴一眼,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江先生這邊請。”
陸畫被人迎進來時,就只看到江宴的背影。
江宴姿削瘦,雖與蘇宸差不多高,兩人背影卻相去甚遠,明顯是個外男。
陸畫想起昨日兄長才為了蘇惜卿挨了一頓家法,心中突然升起一強烈的危機。
一進到蘇惜卿的寶月軒,陸畫便迫不及待地問道:“方才在大廳見到的那人,可是蘇大公子的朋友?我怎麼好像沒見過。”
蘇惜卿搖搖頭,看了眼冬葵。
冬葵立刻代答道:“回陸大姑娘,不是大公子的朋友,是二公子的朋友。”
陸畫訝異:“蘇二公子回府了?不是說他下江南游歷,幾年都不會回來?”
“奴婢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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