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燭很見主開口要報復什麼人, 不由來了興趣。
南棠在他心中,一直是個將恩怨看得很淡的人,甚會大費周折將時間浪費在報復之上, 的力大部分都擺在修行、歷煉、尋寶等事上, 仙途漫漫,所遇的朋友很多, 仇人肯定也不, 若個個都要絞盡腦報仇,總覺會浪費大好的時。
但這次卻不一樣。
“可你今日接了悲雪宗的調停補償。”夜燭道。
“那又如何?那些弟子的傷因我而起,我替他們找點補償回來天經地義,總不能他們白這場苦。”南棠笑了, 目灼灼盯著夜燭。
“小狐貍。”夜燭低罵一聲, 又道, “你這麼做,恐怕不止是要那點補償, 還想激怒俞瓊仙?”
南棠斜倚到石塊上, 飛眸看他:“你也覺得俞瓊仙不可能善罷甘休?”
一個為了私怨能殘害無辜的人, 哪怕因為悲雪宗而暫時偃旗息鼓, 心怨恨定然未平,如果明天俞瓊仙知道被他們打傷的人不止沒有仙途盡毀, 反而還因禍得福,也不知會不會被氣到吐。
且看著吧,這事肯定沒這麼容易了結。
不過到時若俞瓊仙再做出過分的舉,得罪的可就不止是眠龍山脈的人, 還有悲雪宗, 畢竟他們都了顧衡的調停。
“這招以退為進, 用得不錯。”夜燭夸道。
退是為了眠龍和重虛, 實力懸殊之下,直接容易吃虧,現在可好,有悲雪宗這尊大佛出面,那可再好不過。
“若不是顧忌山門大局,何需如此?”南棠慨道,“以前覺得重虛宮很大,自己很渺小,后來去了五蓮山,覺得浮凌山很大,重虛宮很小。后來到了菩音,覺得菩音山脈、眠龍山脈很大,浮凌山很小,重虛宮也只是滄海一栗,到如今我來了悲雪,宗門在上,三脈在下,重虛宮更加渺小……可宗門之外還有宗門,六宗之外還有三海。山海化星辰,星辰之外……也還有赤冕……沒有止境。”
走出來了,才發現,原來重虛宮并不強大,原來自己也并不弱小。
“星河瀚海,仙途無垠。”夜燭著南棠,沒有人比他更再清楚這一路走來的長與蛻變。
他頓了頓,又問:“你今日當著眾修施展大能之,就不擔心引來梵天界覬覦?”
“我今日所為,除了對付廊回山,也為梵天界。”
“哦?此話怎講?”這招棋,夜燭倒沒猜到。
“梵天界既然要監視我,定然不會因為被我們毀了一件隼眼而作罷,遲早還會再換別的花樣。與其被地等人來發現,不如我主些……起碼這樣一來,他們探知到的,都是我挑選過的,比如我的治愈力,而非句芒春種。”南棠說著坐直,道,“我已經厭倦藏拙被人輕視了,既然始終不可避免引起覬覦,那就大方點讓他們知道,我有能力讓他們活得更久。只要我活著!”
活著,邊的人就不會死,那麼……玉昆會有多人愿意為邊的人呢?
的存在,本就是個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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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照影齋熱鬧得不行,昨日傷好的弟子們都聚集在廳外花園中,等著掌門和師叔駕臨。
今日一早,南棠就去找江止商議了半天。照影齋太小,重虛宮這許多人落腳于此顯得太擁,再讓他散去自行歷煉,又恐遭到廊回的報復,南棠便想將眾人暫時安置到新得的府去。
消息一傳開,所有弟子都興,尤其是陸卓川與杜一壺等人。從昨日起,他們四人儼然為所有弟子中最關注的,邊不時簇擁著打聽師叔的事,現下也被眾人重重圍起。
不多時,江止與南棠便從廳出來,后還跟著夏淮與螢雪二人。
“師父,虞師叔。”江止的大弟子聶揮揮手,示意眾人收聲,領著眾人向二人躬行禮。
“我和你們虞師叔商量過了,拜山大典結束前,我們借宿的府。雖然悲雪宗出面調停,但難保廊回山的人不會暗中下毒手,各位近期要多加小心。”江止點點頭,道。
經一夜時間,江止已恢復冷靜,面無異。
“是!”眾弟子齊聲應道,又向南棠行禮,“謝過虞師叔。”
南棠微笑:“不必如此多禮,走吧。”
語畢,朝江止做了個手勢,道:“師兄,請。”
“師妹先。”江止亦請道。
南棠便不再多說,率先邁步,帶著眾人往悲雪宗所贈的府去了。
“師妹變太多了。”夏淮跟在最后,微嘆。
當年重虛宮藉藉無名的五師妹,如今再與江止并肩同行,已經讓人分不清誰才是一門之主了,甚至于的風采,漸漸有了蓋過江止的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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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的新府以星宿為名,喚作紫薇三師府,位于城主府附近,是悲雪城最好的地段。重虛宮的弟子跟著到府時,這里已經站著不人。
“師叔——”
“吼——”
兩聲吼與嫣華的聲音同時響起,南棠還未見到人,就先被赤寧巨大的撲個正著。南棠面上笑意頓生,著赤寧的腦袋,向嫣華道:“可還好?”
嫣華臉有些蒼白,的外傷重,昏迷了兩日才醒,被蕭寂留在。。的營地里養傷,直到昨日南棠傳音給,約定今日在此相會。
“我沒事!”嫣華很興地看著后的弟子們。
“虞峰主。”跟著嫣華來的還有另外三個人,都一起上前見南棠。
南棠一眼認出其中那人,立刻笑了:“蕭寂道友,多虧有你以及貴派道友,嫣華才能險保住命,虞某激不盡。”
蕭寂“嘿嘿”笑起,道:“小事一樁,不足掛齒。”語畢,他又介紹起后來人,“這位乃是我們玄昊山的山君麥予初,這位是我們秋明莊的新任莊主,我的大師伯徐安。當日在龍脈之都曾與峰主有過一面之緣,不過可惜并無機會結識。”
麥予初與徐安二人同時拱手,南棠回禮,三人寒暄了兩句,又介紹起江止等人來,直到眾人都寒暄了一遍,才帶著眾人府。
這座紫薇三師府,外表上看,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三層樓閣,然而推門而的那一剎那,卻是充沛靈氣撲面而來,里面是另一個天地。
遠觀可見高聳云的山巒,錯落有致的亭臺樓閣,幾只仙鶴凌空掠過,白霧繚繞,宛如世外仙源。
近立碑“紫薇三師”,碑后是一段蜿蜒向上的石階,拾階而上,通向這座山巒。
南棠起先還有些擔心這府的大小能不能收留這麼多人,如今看來是多慮了。這山巒已經接近當年云川的大小,且樓閣齊備,別說二十幾個人,就是再來一倍,也綽綽有余。
“好地方!”徐安口而出夸贊道。
南棠笑笑:“全拜顧宗主所贈。”
“那也得虞峰主有那本事讓悲雪宗另眼相看。”麥予初恭維,又朝江止道,“江山君,你們重虛宮當真人才輩出,人好生羨慕。”
“麥山君過獎了。”江止聞言看了眼南棠,也不知想起什麼,客套的笑容里浮現三分恍惚。
幾人邊走邊說,攀上紫薇三師山,進了主殿。
既有外客駕臨,自要待客,南棠剛得府,什麼都沒準備,府上也沒什麼仙侍仆役,所幸來的這十多個重虛弟子,已經在杜一壺等人的帶領下,分領了任務,主替南棠照管打掃起府來。蘇邇幫忙煮茶備果,葉歌和陸卓川親自奉茶果于殿上,聶隨待殿,才算解了南棠之難。
在殿說了半天話,麥予初和徐安才告辭離去。南棠松了口氣,朝椅背上一靠。
“師妹,這才只是開始。”江止忽然開口,“接下去,會越來越多人前來拜會結識你。”
南棠也看出來了,今天來的這兩位,借著與蕭寂的份,是特地過來結識的。
份地位不同了,想認識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你這空的府,得收些人了。”神識虛空里響起夜燭聲音。
收人?收誰?
那天宴飲上見過的一白一紅兩個男修?
南棠心里想著,在神識里口而出。
“你一天不惹我,是心里不痛快嗎?”夜燭冷道。
南棠樂了:“瞧把你氣得,夜燭哥哥怎麼如此小氣?”
小氣?
他還不夠大方?
旁的不說,就眼下,坐在邊那兩個——江止和螢雪,哪個不是虎視眈眈?
“行了,我有分寸的。我想將杜一壺他們四人正式收門下,再把夏師兄和蘇邇留在這里,暫時也就夠了。”南棠見他沉默,主道。
夜燭冷哼一聲,不理。
“師妹在笑什麼?”江止見說著說著突然笑起來,不由奇道。
南棠剛想向他調人,杜一壺忽從殿外進來。
“老師,這些……都是想來拜見你的。”杜一壺呈上一整疊帖子。
開府才短短半天時間,拜帖已經送來厚厚一疊,南棠拿過來隨手翻了翻,都是陌生的名字,有些頭疼。腰間的傳音符此時發出急,南棠執符一聽,眼睛大亮,只將拜帖往江止面前一推:“師兄,拜托你件事,這些人我都不認識,麻煩你替我瞧瞧可有見的必要。我有要事,要離府一趟,若是下午有人到訪,煩請師兄代為招呼,多謝。”
“我……”江止剛要說話,只見南棠已經神急切地從主座上來,便改口道,“注意安全。”
南棠點了點頭,匆匆和幾人道個別,一溜煙離開了府。
緹煙傳音,能打龍骨鑄煉寶劍的匠師已經找到。
要是能趕在進星羅界之前將寶劍煉,對來說可就是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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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雪宗的西潛林中落了層薄雪,“嘎吱嘎吱”,有人踩著薄雪緩步林間。
“瓊仙,你太沖了。”呂正沉眸斂,踱步而行,后半步之,跟著自己的得意弟子俞瓊仙。
“師尊,應晞死了,這仇難道我不報?”俞瓊仙漂亮的眉頭擰起,咬牙切齒道。
還嫌自己做得不夠多。
“我知你報仇心切,但你的舉,已經惹來眠龍山眾修的不滿。如今悲雪宗手此事,顧宗主親自找上為師,我已經答應他了,你不能再繼續對付重虛宮的弟子。”呂正道。
“難道就這麼算了?那可是我……我的道!”俞瓊仙攥雙拳,滿目恨意。
“馬上要開星羅界,你自然會遇上江止和虞南棠。”呂正微瞇雙眸,說得很平靜,“暫且忍忍。”
話未說盡,但俞瓊仙卻已明白。
“便讓多活幾日。”沉默了許久,才勉強答應師父。
呂正這才點點頭,揮手放離去。俞瓊仙掠出西潛林,心頭尤不甘心,臉沉冷如冰,沒走幾步,上的傳音玉忽然震不歇。
只將傳音玉擎起一聽,神驟變。
傳音乃是派去監視重虛宮的師弟傳來的——全城瘋傳,一夜之間,重虛宮所有重傷弟子都被醫好,不止如此,悲雪宗更是答應給出十四個仙凌閣名額讓予重虛宮弟子。
他們先前的報復,不止沒有影響虞南棠,反而讓他們因禍得福,虞南棠先贏回龍塔之試,后又一夜治愈全部傷重弟子,如今已為全城大小修士爭相結識之人,風頭無雙,無人可比。
轟——
俞瓊仙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臉龐因怒而猙,揚手打出一道氣勁,震斷邊老樹。
忍無可忍。
“虞南棠!”咬牙切齒道。
“俞仙子怎如些氣惱?”不遠忽然飛下一個修士,看著那斷去的老樹,“可是因那虞南棠?”
“與你何干?”見有外人前來,俞瓊仙收起怒容,冷對來人。
“不巧在下也與虞南棠有些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