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在城中鬧出太大靜引人注意，顧泠自制了一些炸藥后，便出城找無人之地去試驗了。

安全起見，雖然蘇涼想去，但被拒絕了，也沒再堅持。

陪顧泠出城的是老沐。他知道煙花竹怎麼做的，對于炸藥有所了解，但顧泠用的配方和做出來的形狀奇特的品，都讓他覺得十分新奇，不知威力如何。

因此沒等蘇涼開口請他，老沐就強烈要求要跟著顧泠去瞧瞧。

在家里等消息的蘇涼見齊峻回來，聊了些齊江帶回的玄北城的事，主要是裘琮和裘靖祖孫到玄北城之后做了什麼。

說完齊峻離開去找忍冬，沒一會兒又出現在蘇涼面前，“主子，白楊回來了！忍冬不知在跟他說什麼，神神的，讓我回避，不會是說我壞話吧？”最后一句是玩笑語氣。

跟預計的時間差不多。

至于忍冬在跟白楊談什麼，蘇涼是最清楚的，聞言笑笑，“是皇上對白楊另有安排，忍冬要勸他接。”

齊峻愣住，“什麼安排？”

“讓他到南邊參軍，當年錦的副手。”蘇涼說。所謂副手，并不是說白楊真適合當個正常的將軍。他最擅長的是武功和偽裝，而這在戰爭中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來，他可以保護年錦和藺屾等將領的安全，二來可以完必要的刺殺任務，或混對方軍中做點什麼。關于這些，蘇涼都跟忍冬詳細聊過，讓跟白楊好好說。

齊峻聞言，先是驚訝，繼而便出羨慕之，“看來皇上還是很看重白楊的。”

蘇涼知道齊家兄弟一直都有從軍的意向，只是他們的父親齊江管著，不肯讓他們去冒險。

“如今年輕一輩缺武將。”蘇涼說，“不過你都打算跟忍冬親了，應該不會還想從軍吧？”

“這……倒也是，但還是有些憾，活了二十多歲，好像沒做過什麼值得一提的事，除了追隨主子，但跟主子和姑爺比，我又不值一提了。”齊峻跟蘇涼說了心里話。

蘇涼想了想，“那，不如你跟忍冬商議，你們倆，還有白楊，都到南邊去？小年和藺二山那邊肯定是急缺人才的。他們姐弟武功高強，你心智不錯，且讀過不兵書，在軍中定能有一番作為。”

齊峻眸一亮，繼而又皺眉，“我們都走了，沒人照顧家里。”

蘇涼搖頭，“不用管這個。我早說過，你們不是奴才，之前是都沒有其他適合的事要做便留下。不過你得跟你爹和忍冬都商量好，你爹之前管著，也是為了保護你們兄弟。”

齊峻神一正，“屬下明白。那我去瞧瞧忍冬跟白楊談完了沒有，先問問的意見，然后帶去見我爹。我爹對我們親這件事是很支持的，已經在挑日子了。”

“去吧。”蘇涼點頭。

齊峻走后，蘇涼在湖邊亭子里坐著，又看了幾頁書，聽到腳步聲，見白楊過來了。

蘇涼合上書，等著跟他聊聊，誰知白楊走進亭子，就面對蘇涼跪下了，“那件事，多謝主子保護我們。”

對于白楊突然改口，蘇涼微微蹙眉，“不必如此。皇上看了我們的面子，但也是為了大局考慮。”

但白楊知道，就算端木忱為了大局暫時不想把姬月妍如何，也有的是辦法弄死他，折磨姬月妍。

這些糟糕的事沒有發生，皆是因為蘇涼和顧泠在關鍵時刻不僅保護了姬月妍，還給了端木忱一個建議，同時給了白楊和姬月妍一個曾經想都不敢想的有希的明正大的未來。

因為在他們原本的計劃之中，就算頂著巨大的風險排除萬難私奔功，也只能遠遠逃開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躲著，還要一輩子擔驚怕。更何況，還有很大的可能會失敗，連命都沒有。

如今這樣的局面，哪怕讓白楊等上十年八年，他也愿意。他并不十分相信作為皇帝的端木忱，但他相信蘇涼和顧泠。

白楊起，坐在蘇涼對面，先跟道歉。因為他原本的計劃之中，存了利用他姐姐跟蘇涼的關系的心思。雖然那是無奈之舉。

“忍冬幫了我們很多。再加上你們倆的事畢竟沒有鬧大，也沒有造什麼嚴重的后果，還有好好收場的機會。”蘇涼微嘆，“看來，你接皇上的安排了？”

白楊神愧疚，“那是天大的恩典。”

“很好。那你即日啟程南下吧，職務到時候讓年錦安排，不必再進宮面圣。皇上雖然大度，但暫時也不想見到你。你若能為乾國立功，你心中所想之事，將會更有保障。不過，你也不要豁出命去，勇敢跟莽撞不是一回事，遇到事多跟邊的人商議。年錦和藺屾都是我的朋友，也都認識忍冬，會關照你的。”蘇涼說。

白楊點頭，“好，我明白了，多謝主子。不過……”

蘇涼打斷，“你若是想讓我安排你離開之前跟炎貴妃見一面，這是不可能的。”端木忱已經做出了很大的讓步，不能再得寸進尺，出現任何有損皇室聲譽的事。

白楊連忙搖頭，“主子誤會了。剛才姐夫說，他跟姐姐要和我一起去，我是想說這件事。我等他們決定之后再走可以嗎？”

“當然。”蘇涼眉目舒展，“應該今日就能定下來。不過……你若是有什麼話要我帶給宮里那個人的，我下次進宮見到可以幫忙轉達。只能是口信。”

白楊眸一喜，“多謝主子！”

……

午后，顧泠和老沐才回到家。

老沐上灰撲撲的，但蒼老的眸子亮得嚇人，興沖沖地跑過來找蘇涼，“乖徒兒，你都不知道，小顧做出來的寶貝有多厲害！要不是怕嚇到徒孫，就讓你去看了，哈哈！”

顧泠隨后進門，開口讓老沐去洗澡。

“我去吃點東西填飽肚子再來找你，你好好教教我是怎麼做的！我們明日再出城去玩兒！”老沐話落就樂顛顛兒地跑了。

顧泠上還算干凈，但鞋子和腳臟了些。他跟老沐試驗功之后還用提前備好的鐵鍬把炸出來的坑給填回去了……老沐覺得沒必要，但顧泠做事縝，不希被人發現那些奇怪的大坑。他們去的是個幽深的山谷，確認一定范圍沒有人，外面也很難聽到靜。

“怎麼樣？”蘇涼遞給顧泠一杯水。

顧泠接過去，一飲而盡，然后說起今日試驗的結果。帶的兩顆手榴彈和一捆炸藥，都功引了。但手榴彈的引時間不是很穩定，有一個過快，另一個又太慢了。過快容易傷到自己，太慢容易被敵人踢回來。

就像前夜在萬府花園，在顧泠意識到朝他飛過來的是什麼東西的時候，因為不確定那東西在哪一刻會引，是不敢貿然出掌或出腳打回去的，有可能就在那一瞬間就炸了。立刻躲避才是上策。

但顧泠自己做的，要把引時間固定在一個最合適的范圍，不過快也不能慢。

炸藥是用點燃的引線引的，炸時間跟引線的長度和燃燒速度有關系，這個好控制。今日顧泠對于炸藥的威力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你第一次上手做順利炸了就很厲害了。”蘇涼雖然這麼說，但也知道顧泠是個做事追求完的人，一定會很快改進，直到他滿意為止。

吃過飯，顧泠陪蘇涼睡了個午覺。

著急跟顧泠一起研究“寶貝”的老沐在圓明閣外徘徊，想顧泠又怕吵到蘇涼休息。

終于聽到里面有靜，老沐沖進去抓了顧泠，一起到府中一個專門給顧泠“配藥”的院子里去，接著忙活。

岑蔓問蘇涼老沐和顧泠在搗鼓什麼寶貝，蘇涼賣關子說暫時保。

……

齊峻帶忍冬去見了齊江。

若是齊峻自己去，說要到南邊從軍，齊江指定不會答應。但當著準兒媳的面，且聽忍冬說，跟的弟弟也都去，齊江不想拆散齊峻和忍冬，也不想讓兒媳覺得他是個不講理的老頑固，便答應了。

齊江語重心長地叮囑齊峻，讓他好好聽忍冬的話，不準胡鬧。

齊峻有點尷尬，但更多的是開心，跟媳婦兒一起并肩作戰，想想就覺得妙極了。

要說最無語的人，要數齊嚴。他還沒媳婦兒就算了，順勢跟齊江提出也去南邊從軍，結果齊江拒絕就算了，說的話居然是，“你先找到媳婦兒再說！”

郁悶的齊嚴拽著齊峻打了一架，結果發現不知何時齊峻的實力已經超過他了！

齊嚴深深覺得他當哥哥的尊嚴到了嚴重的挑釁，于是做了個重大的決定：既然齊峻和忍冬都走了，他要去蘇府當管家！因為跟著蘇涼混，不止能見世面提升實力，還發媳婦兒！

齊峻聽了齊嚴的理由，哈哈大笑，表示絕對贊。

齊江對此也沒什麼意見。他的兒子追隨蘇涼，絕對的好事。

于是，等蘇涼再見到齊峻的時候，他說他爹已經同意了，他即將跟忍冬和白楊姐弟一起到南邊去，另外強烈推薦他哥齊嚴接替他在蘇府的位置。

“好啊。”蘇涼欣然應允，“他想來就來吧。如今義父和你爹都回來了，忠信侯府那邊應該也沒什麼事必須他去做的。”

齊峻、忍冬和白楊當天夜里就離開京城南下了。蘇涼寫了信給言雨，還讓齊峻去藺家問了一聲，幫藺家人帶信給藺屾。

……

經過三日的研究，顧泠終于做出了讓他自己滿意的手榴彈。

老沐的興勁兒褪去后，嘆了一句，“你們不會把這個給皇帝吧？這要用在戰場上，得流河。”

蘇涼搖頭，“不會。”做這東西是有備無患，為了提防暗的“同鄉”，不做他用。

老沐點頭，“那就好。不管這天下局勢如何變換，至我們不能為劊子手的幫兇。且這東西一旦拿出去，乾國有了，涼國和炎國也會想盡辦法仿制出來，還有別的有野心的人。到時候到炸炸炸，全天下哪還有安寧日子？”

蘇涼表示同意，也是這樣想的。目前看來“同鄉”似乎沒有跟哪國皇室合作，至這種超前的武涼國和炎國還沒出現。

做手榴彈之后，顧泠就打算試著做火槍。因為蘇涼那“同鄉”或許已經有這種武了。

老沐又來了興致，且很好奇這些玩意兒顧泠都是怎麼想出來的。顧泠說做夢夢到的，被老沐捶了一下。

……

白楊離開幾日后，蘇涼跟顧泠一起進宮，提出去給炎貴妃醫治。端木忱猜到要做什麼，但既然都定了，也沒必要在意這種小事，便讓去了。

蘇涼見到姬月妍的時候，正在刺繡，面尚可。

不同于上次，這回姬月妍見到蘇涼明顯有些高興，讓下人上茶后都出去，有很多話想問蘇涼。因為關于端木忱的決定，白楊的所在，姬月妍都一無所知。沒被打冷宮，日子過得還不錯，什麼都不缺，但也沒再見到端木忱，心中仍忐忑著，不知道事到底如何了。

見到蘇涼，姬月妍一下子就安心了不。

蘇涼簡單跟姬月妍說了端木忱的決定。

姬月妍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嗎？乾皇真的愿意……”

蘇涼點頭，“我不清楚你的父皇是什麼樣的人，但你暫時可以相信，也只能相信我告訴你的就是真的。”

姬月妍又驚又喜，過了一會兒才平靜下來，看著蘇涼說，“無論如何，我相信你。”

“我今日過來是想告訴你，白楊已奉命南下，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跟他姐姐姐夫在一起。”蘇涼說。

姬月妍有片刻的傷，又很快恢復鎮定，“我知道，他現在不能進宮來見我，我可以等，十年八年都愿意等。”話落，起就在蘇涼面前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