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高堂之上,黃文炳高談闊論,誤打誤撞算出蔡松之死的幕后主使,又定下了捉人的計策。
另一邊,牢城營的死牢之中,一片黑暗里,宋江和戴宗正有一句沒一句閑聊,說起自己這些時日如何頻頻遇險,戴宗聽得連連苦笑。
宋江正說得興起,忽聽墻角微微響,不多時,幾塊磚頭被人推開,一個影鉆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個氣死風的火折子,火照在臉上,嘿嘿一笑,兩只眼一大一小,眼神靈無比:“宋江哥哥好興致,這般形還有心說笑。”
戴宗見那口極小,面前之人雖然也不高大,又很瘦削,卻也絕無可能自那里鉆過,不由失聲贊道:“好骨功!尊駕可是來搭救我等?”
那漢子笑道:“微末伎倆罷了,戴院長的神行法才是真正絕學。”
宋江定睛一看,頓時大喜:“戴院長,他便是我說的武孟德武大哥麾下兄弟,做鼓上蚤時遷,時遷兄弟,是武大哥派你來救宋江麼?他在哪里?”
時遷先點頭,又搖頭,低聲道:“二位哥哥聽我細細道來,卻是送宋江哥哥去牢城營那日,我大哥和欒哥哥兩個閑逛,遇見個好漢黑旋風李逵,大哥喜他憨直英勇,請了一喝酒,期間卻和一個唱曲的小娘看對了眼,大哥便找到小娘的爹娘撮合,為那李逵說了一頭親。”
戴總聽了稀奇道:“可是個瞎眼的唱娘麼?不然如何看上那黑廝?”
時遷聽了不快,心道李逵乃是你的小兄弟,當著我這外人,如何這般說他?于是不理會,繼續說道:“次日,李逵去瞧那小娘,恰恰撞上蔡松那廝當街調戲,只一拳,打殺了蔡松,我大哥沒奈何,只得先將李逵和那小娘一家送出城去躲藏,也因此,連累了院長和宋江哥哥。”
“我家大哥聞知二位兄長被陷死牢,本親自來救,誰知府已經追查去當日飲酒的琵琶亭,大哥和欒廷玉的外貌,琵琶亭多人都曾見,大哥更有首詩寫在柱子上,了欒教師的名諱,府若有明的人,多半便要將這條人命牽連到大哥頭上,沒奈何,只得先回山東,臨走前吩咐小弟和蔣敬、陶宗旺來救你二人。”
戴宗聽了嘆口氣:“你大哥帶著李逵倒是走得快,以那蔡九人品,死了兒子必要尋人出氣,李逵是我帶進牢城營的,既捉不得李逵,這口氣必要出在我頭上,事已至此,也只得舍了職,逃走在江湖上。”
宋江開解道:“戴院長不必憂愁,既然命運多舛,容不得我宋江做良人,你便隨我去梁山泊坐把椅,論秤分金銀,換套穿服,雖然沒下場,好歹落個一生快活。”
戴宗嘆道:“只得如此。這位兄弟,你家大哥打算怎生安排我等逃?”
時遷扭頭從鉆進來的中拖出個細細長長包裹,打開來,是兩套裳,一疊白布,幾瓶傷藥,幾件武。
時遷將火折在墻上,懷中出幾件稀奇的小工,笑道:“且待小弟伺候二位哥哥了枷鎖,這些傷藥和白布哥哥們裹好傷口,都換上湊服,小弟開了此門,我三人直殺出去,外面自有兄弟接應。”
戴宗聽得目瞪口呆,苦笑道:“這這個救人之法,倒是爽利,這死牢乃是牢城營中看守最嚴所在,外面幾十個獄卒,都是狠惡之輩充當。”
宋江見他有畏,安道:“院長莫怕,想我宋江,自打熬武藝,習得拳腳刀,一向不曾發市,今日正好大開殺戒。”
戴宗聽了不肯示弱,也說道:“哥哥誤會了,我自是不怕,非是自家夸口,戴宗這手刀法,連吳學究也是十分佩服的。”
時遷一邊替他們撬解枷鎖鐵鏈,一邊強自忍笑,心道這兩個夸得好海口,讓學究佩服的武藝,當真很厲害麼?
他這開鎖的技藝,只怕全天下也難有人并肩,雙手快如閃電,喀喀幾聲響,枷鎖、腳鐐盡數摘除。
隨即二人了服,時遷快手快腳幫他們傷藥、包扎,手段竟比任何大夫不差,二人包好傷,穿了時遷帶來服、鞋子,亦是極為合。
戴宗從原先服懷里出幾張甲馬,卻喜不曾被打壞,珍而重之藏懷中,時遷看見,暗自好奇。
此外包裹中還有三口刀,三條胳膊長短桿棒,時遷借著亮,將桿棒都裝在刀柄,三個丫兒扣牢了,便是頂呱呱三柄樸刀,戴宗、宋江各搶一柄在手,都覺神一振。
戴宗想起被屈打招的窩囊,殺氣滾滾而起,低喝道:“時兄弟,你且開此門,戴宗來打頭陣!”
時遷笑道:“院長哥哥,若無十分力氣,怎好下手殺人?”
說罷懷中一,出兩顆小孩拳頭大的丸子并兩瓶酒來,分別遞給二人。
“二位哥哥莫要小看,這兩件卻是我們行中不傳之!丸子用芝麻、薏仁、甘草、麥、黃芪、茯苓、黃諸般好料,調和蜂,法制,吃上一顆,數日不食亦無損力氣。”
“至于這酒,卻是用燒酒炮制老參等諸多藥,喝罷使人力大增。”
時遷口燦蓮花般一說,戴宗宋江食指大,接過丸子來,咔咔幾口啃吃了,果然又香又甜,然后噸噸噸喝干了酒,靜坐片刻,只覺一子力道從腳底躥升上來,渾似有無窮力,便連傷口都不覺疼了。
時遷見兩人眼中放,笑道:“效果已生,待小弟開門!”
地上撿稻草,三兩下搗開鎖頭,戴宗對這死牢地形極,呼的搶出,低聲道:“你二人都跟了我!”
當下宋江居中,時遷斷后,三人快步而行,及至門口,一個巡夜獄卒撞個正著,驚道:“戴院長怎麼出來了?啊呀呀,來人,戴宗逃獄也!”
戴宗急步沖上,噗嗤一刀捅心口,樸刀一擺,尸飛出,腥味沖鼻腔,戴宗殺心大熾,眼見前面獄卒們紛紛趕來,大道:“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舞著刀沖殺上去。
那些獄卒們都知他兩個與蔡松之死有關,若是放了他去,蔡九知府發作起來,在場之人誰能幸免?不得不舍死向前,鐵叉單刀沒命地招呼過去。
戴宗本想先聲奪人,趁殺條路逃命,卻沒料到這干油獄卒們竟是拼命阻擋,他的本事主要是神行法,武藝倒不驚人,拼老命斬殺了三四個獄卒,沖牢城營的前院中,卻被許多人一擁而上,四面八方住了手腳,急得道:“援兵不至,如何得出?”
宋江知道到了拼命之時,眼見得戴宗不濟事,自己往前一跳,舞起樸刀怪:“擋我者死!”
獄卒們齊聲大喝,拼命揮械殺來,可憐宋江雖然練了幾套的套路在,卻從未與人放手廝殺,眼見刀槍凜冽,不由呼吸都屏住了,只覺手腳似有千斤之重,什麼刀法,早忘干凈,只舍了力氣揮,口中道:“時遷兄弟救我。”
時遷暗嘆:“這兩人一個要打頭陣,一個要大開殺戒,口號喊得山響,誰知竟是兩條大宋好舌頭,關鍵時刻要靠我一個兒去打架!”
他也不能見死不救,仗著自己法靈便,就地一滾上前,樸刀著地面揮,幾個獄卒腳流,驚呼而退,總算救下宋江一命,三個人背靠背依在一,四下二三十名獄卒虎視眈眈,宋江戴宗齊聲苦。
時遷卻從懷里出個哨兒,含在口中力一吹,只聽轟的一聲大響,牢城營兩扇大門被砸得碎,一個矮壯漢子揮著大鐵鍬沖,正是九尾陶宗旺,后馬麟、鄧飛、歐鵬三個并肩殺來,口中齊聲大:“梁山好漢全伙在此!”
有分教:自打熬本領高,學究羨慕戴宗刀。先夸海口后呼救,鼓上蚤想說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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