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慶堂中,隨著賈母要提出去進宮告狀,這場賈珍與賈珩的爭執,最終以雙方皆退一步收場。
賈珍不再追究被打一事,但心中怎麼記恨,從冷、怨恨的目,就可窺見,這事絕對沒完。
而賈珩也見好就收,不再抓住搶親一事不放,算是應了賈母的息事寧人之意。
經過這一番折騰,賈母也有些神思困倦,擺了擺手,讓賈珍和尤氏,賈珩、賈璉、賈蓉等一干人,都出了榮慶堂,自去忙自家事。
待二人離去,姐走到賈母前,疑道:“老祖宗,這賈珩……”
賈母道:“可是覺得我對賈珩過于優容了。”
姐抿了抿,道:“老祖宗向來心善,最是憐貧惜弱,但也不能讓這等沒大沒小的人,以下犯上,否則,外間也不知怎麼小看我賈家呢。”
“丫頭,我賈家公侯之門,積善之家,珍哥兒不說友族人,卻奪族人之親,尤其還在翠紅樓那等地方,鬧得滿城風雨,也不知落在多言兒的眼中,人家就等著我們將事鬧到府去,參劾一本,直達天聽才好。”賈母道。
姐臉變幻,強笑了下,說道:“哪有您老說的這般嚇人,圣人老爺們管著這天下的大事,這起子宗族弟兄相爭的蒜皮小事,哪里就了耳,留了意?”
賈母搖了搖頭,手虛點了點姐,笑道:“你這猴兒,卻是忘了,你大姐姐年前才進的宮。”
姐擰了擰眉,熠熠眸流波,歡喜道:“難道有喜信傳來?”
這已是第二次聽說,昨天從賈璉口中得知,就不太當回事兒,但眼下老太太都這麼說,莫非真的有戲?
“只是……多一事不如一事罷了。”賈母嘆了一口氣,看向一旁侍奉的鴛鴦,輕聲道:“鴛鴦,告訴后院,讓前陣子來的賴家的那個丫鬟,晴雯打發到珩哥兒前伺候,你和珩哥兒說,他也到家立業的年紀了,族中沒有給予照應,還扯了后,給他個丫鬟,算是照顧他起居,也算是我老婆子的一番心。”
姐驚道:“老祖宗,不怪罪他,還給他一個屋里調理好的丫鬟,還是賴家的丫鬟?老祖宗,給他這般大的面,不是愈發縱了他?”
賴升被賈珩打,而現在賴嬤嬤送到老太太屋里的丫鬟,轉而打發到賈珩邊。
姐真的有些看不懂了,老太太這是……老糊涂了?
但片刻之后,忽然想起一種可能……捧殺?還是老太太高,左右就一個丫鬟,而且還能看著點兒那腦后長反骨的年。
若是再不知進退,那時棒子落下來,再說什麼欺凌族人,可就沒人相信了。
只會被人罵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姐顯然想到了先奪之,必先予之的手段,當然在其心中是沒有這等語,從來日賈璉娶尤二姐,姐就恰恰用著這種捧殺手段。
賈母沒有和姐解釋,這不僅僅是捧高起來再摔這般簡單。
“若當真是個不的,也就罷了,若是個的……終究一筆寫不出來兩個賈字。”賈母心底嘆了一口氣。
這些年,賈家爺們兒什麼況,也是知道一些的,否則也不會讓大姑娘進那不見人的去了。
鴛鴦“哎”地應了一聲,就轉去了。
這邊廂,賈珩出了榮慶堂庭院,就在林之孝引領下,穿過垂花影壁,向著回廊走去。
思忖方才見賈母一事,他先前但凡示弱一星半點,就要引來賈珍和賈母的嚴厲打擊。
反而他示之以剛,才會一定程度上引起賈母的慎重。
這和賈母的綿有關,爾等自理家務,不要一味妨我高樂,就是紅樓夢原著中賈母的心態。
賈環以燈油燙寶玉,最終的結局……屁事兒沒有。
大臉寶,這可是賈母的眼珠子了吧?
賈母這位賈府地位最高的人,在面對家務事上,手段不夠狠辣,當然,這才是一個年過七旬的老太太的正常心態。
殺伐果斷,謀詭譎……這些詞匯和賈母這種老太太,本就不搭邊。
而耳子,聽乎話,熱鬧浮華……這才是老太太的普遍心理。
保健品推銷員,電信詐騙者深諳這種心理。
而放眼賈家,對一些積年老仆更是“寬容”到沒邊,如賴家,仆人的面比起主子來都不差,這才是驕縱。
前世讀紅樓,對賈府的幾位眷就有直觀的覺,邢夫人太過蠢笨,趙姨娘下作,而王夫人,則是佛口蛇心。
唯有王熙,這位才是狠辣,直接設計把人整死,比如賈瑞,比如尤二姐的婚約對象張華。
果然,到榮慶堂這一步,已然是打住了。
賈珩思忖著,心頭不由慨。
而在賈珩正要出了后院,后就有人道:“珩大爺,留步。”
賈珩擰了擰眉,轉看向正手中拿著絹帕,一手提起裾,青春明麗的臉蛋兒上,現出急切之的鴛鴦。
“鴛鴦姐姐,可還有事兒?”賈珩心下疑,暗道,莫非是賈母那邊還有反復?
鴛鴦道:“老太太說珩哥兒也大了,到了家立業之年,族里也沒什麼可幫襯著,唯想著珩哥兒邊缺個人,照顧起居,前兒賴嬤嬤府上送來的丫鬟,在老太太屋里調理了,就打發過來照顧珩哥兒。”
賈珩聞言,面默然,目凝了凝,暗道,賴嬤嬤府上的丫鬟,不會是晴雯吧?
心頭卻是泛起疑,這賈母此舉是要做什麼?
捧殺?拉攏?還是另有緣故?
鴛鴦看著對面沉靜依舊,面現思索的年,也不由心頭暗贊,這珩大爺年紀不大,靜舉止,就和小大人一般,這或許就是人常說的寵辱不驚?
賈珩沉片刻,清聲道:“鴛鴦姐姐還請回了老太太,如是為了替賈珍賠禮,大可不必,我既已應允老太太,那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賈珍不來招惹于我,我自不與他計較!”
鴛鴦笑道:“方才在老太太跟前已經說開了,那事就過去了,這是老太太的另一番好意,也是看族里青年子弟了眼,打發了個丫頭跟前伺候著,珩大爺不要多想了。”
語笑嫣然,聲音更是婉轉、清越,如出谷之黃鶯,倒是讓人再難出言拒絕。
賈珩一時間,也是沉不語。
“珩大爺,老人家一番好意,仔細別辜負了才是。”林之孝忽然開口說道。
賈珩看了一眼林之孝,暗道,這位宅大管家這是和賴家不對付?
賈珩想了想,道:“也罷,鴛鴦姐姐就替我謝過老太太,就說改日,再來拜訪致意。”
鴛鴦見賈珩答應,笑道:“那珩大爺在門前稍等,我去見了晴雯,讓收拾收拾,再一起回去。”
賈珩點了點頭,隨著林之孝至前門等候。
這邊廂,賈珍、尤氏和賈璉、賈蓉等幾人在奴仆的侍奉下,出了榮府角門,來到巷口,向著寧國府走去,賈珍仍是一臉郁,目憤恨道:“這事兒沒完!”
賈璉一臉苦笑,勸道:“珍大哥,老太太既已放了話,我們再糾纏不清,恐怕老太太那里該惱了。”
賈珍看了一眼旁默然出神的尤氏,冷聲道:“你嫂子被那小畜生調戲,我被打耳,這事若是這般算了,我還有何面呆在東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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