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憂詫異看向騎馬進村的幾人,卻是人。
所謂來的早不如來的巧,騎馬進村的正是戶縣縣令楊纂與主簿劉瀟,後還跟著幾名衙役。
李忘憂連忙起迎了上去:「子憂見過明府,見過劉主簿,二位這是有事?」
「子憂,今日村中有何喜事?」楊纂不答反問道。
村中道路上,天擺出去近百米的長席,甚是壯觀,他還第一次見到有村莊這樣吃酒席的。
李忘憂訕笑道:「嘿嘿,今日小子請眾位鄉親吃殺豬飯。明府和劉主簿也一起席吧,今日與民同樂。」
「殺豬飯?」楊纂一聽居然是賤,有些不喜,不過還是點點頭,與劉瀟一同下了馬。
老村正見是縣衙的縣令與主簿聯袂到來,連忙前來問安行禮,殷勤的邀請楊纂與劉瀟席。
「子憂,為何會想到做這什麼殺豬飯?」
「嘿嘿,小子前些時日在長安城小有收穫,加上新近搬回這定周村,請村民們一頓酒席也是應盡之事。」
楊纂點頭,也沒矯,與主簿劉瀟一起直接靴席,隨行的衙役也被老村正招呼著坐到其他席面中去了。
「開席!」老村正一聲吆喝,全村五百多人同時迫不及待的出了筷子。
雖然桌上這些菜式大家都沒見過,也不知道李忘憂的手藝究竟如何,但這都是啊!
即便是賤,村中也有人能沾葷腥,也就牛家兄弟幾人經常進秦嶺打獵,偶爾才能嘗到味。而且牛家兄弟的收穫大多也是要拿去縣城換糧食的,大快朵頤的機會也不多。
不村中婆姨還在嘀咕,好好的莫被李家小郎給糟蹋了,這都什麼做法啊?不應該大鍋煮過以後沾醬吃嗎?
但當第一口被筷子夾住送口中后,之前心裏的腹誹再也不見,原本還喧囂無比的席宴上頓時除了咀嚼聲沒有了別的聲音。
!
香!
澤紅潤、香四溢、爛味……一口下去,滿滿都是幸福。
這些平素難得有機會吃的村民,這一刻不漢子和婆姨甚至都忍不住落淚了。而那些娃子們更是將腮幫子塞得滿滿地,好幾個娃子因為吃得太急而差點噎住。
說話聊天?誰還有那閑工夫,無論大人小孩還是沒了牙的老者,此刻兩眼中只有的存在。
包括老村正在,全村都是這幅死鬼投胎的模樣。
楊纂與劉瀟對視一眼,默默搖了搖頭。
在他們看來,還是因為太窮了,這些莊戶人家一年到頭難得吃回,才會如此不堪。
甚至楊纂還有些自責,這些都是他治下百姓,卻生活困頓,說起來也是面上無。
李二登基為帝后,清洗了大量前隋舊僚,同時整頓吏治、嚴懲貪污,算得上吏治清明。
楊纂師承虞世南,將老頭子的一正氣學去了七八分。不過楊纂再民、親民,也不是財神爺,更沒有能力讓大唐子民都富裕起來。
貞觀盛世,百姓依舊苦。
出筷子,夾起一塊東坡肘子,楊纂心中其實有些反胃。
大唐貴族,幾乎不吃豬這種賤,更不用說看起來如此油膩的了。
不過出於與民同樂的心理,也給李忘憂這年郎一個面子,楊纂還是強忍著將送了口中。
下一刻,楊纂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一的香氣瞬間佔領了整個口腔,不油膩,瘦帶著點點嚼勁,間夾雜的一下子化開,帶著甜味。
那肘子,豬皮爛,口即化,帶著點點皮的膠質口……而不膩、粑而不爛,實乃極品!
「這,這真是豬?」楊纂還是不相信剛才自己吃的是「賤」,即便平素吃過的牛羊也沒有這般滋味啊!
李忘憂嘿嘿一笑,拽一了下詞:「然也!」
「此為何菜?」
「東坡肘子。」李忘憂也沒多想,順口回答道。
楊纂一臉疑:「何為東坡肘子?」
李忘憂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蘇東坡還得幾百年才出娘胎呢。這東坡肘子是川菜裏面的特食,傳聞是蘇東坡夫人王弗製作的傳統名菜,因蘇東坡極其喜而得名。
但他總不能那麼和楊纂解釋啊,眼珠子一轉回答道:「這是小子在東邊山坡上偶然間想出來的,是以取名東坡肘子。」
楊纂搖頭:「不妥不妥,既然是子憂創造此菜,為何不忘憂肘?即表明是子憂所創,又能形容此食之味,食之令人忘憂,哈哈。」
他的話把李忘憂雷得外焦里,東坡肘子變忘憂肘?這樣真的可以嗎?
一旁的劉瀟也連連點頭:「明府說的不錯,忘憂肘可比東坡肘子文雅許多。」
李忘憂無語,得了,忘憂肘就忘憂肘吧,反正自己現在越來越沒皮沒臉了,抄襲的多了,也就無所謂了。
倒是一旁的蘇長卿聽到幾人對話,為了忍住不笑出聲來,憋的自己一張俏臉通紅,一一的抖。
李忘憂無語看了眼努力憋笑的蘇長卿,默默翻了個白眼,哎,丟臉啊!
楊纂把「東坡肘子」從歷史上除名之後,也不再廢話,筷子開始在席間飛舞,幾乎每一樣菜品都讓他吃得讚不絕口。
劉瀟也沒比楊纂好哪裏去,甚至更加不堪,一筷子豬下肚后都沒功夫與楊纂搭話,便自顧自的大快朵頤起來。
其實嚴格來說,李忘憂做菜水平一般,比蘇長卿的手藝那是差的太遠了。
不過殺豬菜這種農家大鍋菜,卻未必需要太細的手藝,蘇長卿也並不擅長,更沒有用這樣大的鍋做過菜。
但即便如此,在炒菜尚不普及,豬只是賤,尋常用白水煮過就吃的大唐,李忘憂的廚藝可以堪稱神乎其神了。
仇昆那胖子更是吃得連自己舌頭都快吞下去了,也不嫌棄什麼田舍郎了,與一桌子莊戶們搶搶得不亦樂乎。
良久這貨終於滿意的拍拍肚子,放下了碗筷。
「小郎,你這頓殺豬飯實在是太好吃了,我終於明白什麼三月不知味了。哎,以後讓我怎麼吃得下長安那些酒樓的飯菜啊。」
他的話才說完,就被楊纂沒好氣瞪了他一眼:「不學無!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味,是你說的這個意思嗎?」
仇昆沒懂,眨了眨眼睛,一臉不解。
李忘憂笑著解釋:「三月不知味,是形容專心一意,全神貫注,別的事都不放在心上。」
仇昆這才明白自己理解錯了意思,他倒也臉皮厚,只是訕笑一下也不覺得愧。
莊戶們吃了七分飽才終於放慢了搶食的速度,開始端起自家釀造的米酒互相敬酒。
而李忘憂的席前,更有無數村民端著酒碗,排著隊想要來敬他們一碗。
見此景,李忘憂的臉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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