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雪呆愣地站在那里,心頭發,鼻尖泛酸。
以前從未想過,他會有這般冰冷的一面。
現在的他依舊明艷照人,卻冷若冰霜。
或許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只不過以前一直在偽裝。
“這是你繡的雙面異異樣繡?”
君輕塵又問了一遍,難得的多了份耐心,聲音也放了些。
他也不知為何,甚至被自己的舉止驚到了。
獨孤雪眨眨眼,回過神,趕調整面部表,正要下跪行禮,卻被他手攔住了。
修長的手指住繡品的邊角,輕輕一拽,扯了過去。
他低著頭,看得認真,墨發披散在后,如同蜿蜒鋪開的綢。
一陣暖風吹過,櫻花落雪,紛紛揚揚。
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
公子王孫芳樹下,輕歌妙舞落花前。
好像回到了十年前,那一年十四歲,涼京街頭熱鬧非凡,正是上元佳節。
難得出府一趟,激的手舞足蹈,在前面跑,丫鬟在后面追。
人太多,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前面的人,臉上的面被撞掉了。
他低頭,抬頭。
遠恰有煙花綻放,照亮了彼此的眼。
像個傻子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心里只剩下一個聲音。
世上怎會有如此漂亮的人。
長街上來來去去的人,千萬種模樣,千萬種表,卻唯有那張臉,剎那間鐫刻余生。
真的是一眼萬年。
沈卿依每次想到兩人初見的場景,都忍不住落淚。
在化作靈,被囚在永安院的五年里,曾不止一次問過自己。
如果當初上元佳節沒有遇到,人生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
“真的是雙面異異樣繡……”
獨孤雪正沉浸在回憶中,恍然聽到他的聲音,這次的音很明顯了。
比誰都明白,君輕塵為何是這般反應。
要說這世間有誰知道會雙面異異樣繡,也唯有他一人而已。
世人只知寧王妃鉆研數年,都未破解雙面異異樣繡的針法。
其實早在死之前一年,就已經參,只不過沒有傳出去而已。
那時候正是朝堂暗流涌的時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岌岌可危。
是寧王妃,在風口浪尖上,本不愿在那個時候出風頭,怕給他招來禍患。
安靜地待在永安院里,閑極無聊便開始練習雙面異異樣繡。
直到死,才完了一幅繡品。
高大的屏風上繡著一只彩斑斕的孔雀。
只是一個眼神,便能讓人看出它的孤高,冷傲,高貴,一如那人。
孔雀的眼里閃爍著芒,華麗的尾羽散開,澤似流一般變幻,絢爛到極致。
而屏風的背后,同樣是一只孔雀,只不過樣子略有不同,尤其是眼神。
這只孔雀看上去更溫,眼里似有暖。
那是期中他的眼神,希他做一只麗溫暖的孔雀,被世間善待,永遠幸福。
用了整整一年時間,繡出了這幅傳神的孔雀圖。
那時,在心里,自家夫君便是世間最高貴最艷的孔雀,無人能及。
芳雀艷若翠仙,飛玉凰下凡來。
并未告訴他已經鉆研出雙面異異樣繡的針法,想在他生辰的時候,給他個驚喜。
可世事難料,還未親手將屏風送出,就被毒死了。
更為來得及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心中所盼。
驚喜就變了驚嚇。
也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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