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講究的是聞問切。
凌霄的眼盲顯然易見,一眼便能看得出來。
衛太醫卻沒疏忽,依舊仔細地看了凌霄的五面,連最細微的細節也不放過。
凌靜姝站在凌霄的側,不自覺地隨著衛太醫的目,也仔細地看了凌霄一遍。期間既沒盯著衛太醫的臉,也未藉機搭話。
平日時常有子打著陪家人看病的藉口到堂來,在他診治病患的時候大發花癡,目不老實不說,還總說話吸引他的注意。他不勝其擾,直接翻臉攆人的事做過可不止一兩回。
這位淩小姐倒真是陪著來治病的。
衛太醫心中滿意,說話的語氣也更溫和了幾分:“凌公子,你的眼睛是什麼時候看不見的?”
凌霄乖乖答道:“是在我八歲的時候,到現在已經有六年了。”
六年?
衛太醫皺了皺眉,很快又舒展眉頭:“你將此事原原本本地說一遍,說的越詳細越好。”
“我來替他說吧!”凌靜姝下意識地張口說了句。
衛太醫看了一眼,神奇怪地冷了一冷,語氣也不算客氣:“淩小姐,是凌公子生病,還是你生病?”
凌靜姝:“......”
“我要問什麼,自會問凌公子。你在一旁安靜聽著就行了。如果再隨意張口打擾,你就出去吧!”
衛太醫神冷漠地說完,看也不看凌靜姝一眼,便移開了目。
凌靜姝:“......”
真是莫名其妙!
不過是關心凌霄的病,所以才搶著。難不他以爲是想借機和他搭話嗎?!
長這麼大,還沒過這樣的悶氣!
凌靜姝心中憤憤不已。卻迅速地閉上。
沒辦法,誰讓人家是神醫呢!脾氣大規矩多也得忍著。若是真的被攆出去,丟臉倒是小事。可放心不下讓凌霄一個人待在堂裡。
好在衛太醫的脾氣大規矩多隻針對凌靜姝,對著病患凌霄頗爲溫和:“凌公子請說吧!”
當年的事,凌霄不知說過多回。雖然已經過去六年了,依然清晰地像昨天剛發生一般,歷歷在目。
凌霄尚未變聲,聲音依舊是年人的乾淨清亮,將事的始末說了一遍:“......自從我昏迷醒了之後,眼前便漸漸模糊。看什麼都不清楚。再過些日子,就什麼都看不見了。家人也曾爲我請了不名醫診治,他們都說我的眼睛是治不好了。”
說到這兒。凌霄的聲音抖起來,迷茫晦暗的眼睛裡滿是希冀:
“衛神醫,我們聽說你醫高明,這纔不遠千里到京城來。我的眼睛。還能治好嗎?”
臉上浮滿了殷切的期。
就像即將溺斃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繩子一般。
凌靜姝看在眼中,心裡一陣酸。一時也忘了衛太醫的古怪脾氣和規矩,不自地張口說道:“衛太醫,只要你能治好阿霄的眼睛,不管花多銀子都行。就算是要傾家產,我們也在所不惜。”
衛太醫本來有些不悅。可在對上那雙閃著水滿是祈求的眼眸時,到了邊的指責卻說不出口了。
這位淩小姐,一片弟護弟之溢於言表,絕不是裝出來的。
那雙含著淚水的眼眸明明是陌生的,卻又有些莫名的悉。
衛太醫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複雜的唏噓。也不再計較凌靜姝隨意的事了:“凌公子的眼疾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還要再診脈檢查才能找出病因。不管是什麼病。救治的越早,痊癒的可能越大。現在拖延了六年,還能否治好。我也說不準。”
提起治病,衛太醫的神十分認真嚴謹,既不誇大病,也不吹噓自己的本事。
凌靜姝聽著這番話,對衛太醫的信心倒是又多了幾分,忙說道:“是是是,還請衛太醫爲阿霄診脈檢查。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多了。”
說完,立刻閉上。
這個淩小姐,倒也有幾分意思。
衛太醫暗暗失笑,迅疾收斂心神,對著凌霄說道:“凌公子,請出左手來,我替你搭脈。你無需張,保持心平氣和,和平日一樣即可。”
凌霄聽話地點頭,出左手,放到了桌子上。
衛太醫出手,手指輕輕搭在凌霄的脈搏上,然後微微閉上眼。
凌靜姝屏住呼吸,唯恐輕微的呼吸聲會驚擾到衛太醫診脈。
彷彿只是過了一瞬,又似是過了許久。
凌靜姝地盯著衛太醫的臉,不放過他臉上的半點神變化。衛太醫略略皺眉,便是一陣心驚跳。
自從見了衛太醫之後,就的有種預。
阿霄的眼疾若還有治癒的希可能,非衛太醫不可!如果衛太醫也束手無策,只怕阿霄的眼睛再也無人能治好了......
衛太醫終於睜開眼,回手,一臉的若有所思。
“衛太醫,阿霄的脈相如何?”凌靜姝口而出問道。
衛太醫淡淡地瞄了凌靜姝一眼。
那一眼的意思很明顯。要是再多,還是早些出去爲好。
凌靜姝連點委屈都不敢有,迅疾地閉口不語。
衛太醫又站起來,走到凌霄的側。修長有力的手指在凌霄的頭部各按,一邊問道:“這裡疼不疼?這裡呢?”
凌霄乖乖地答道:“這裡不疼,這裡也不疼......誒喲!”
凌靜姝心裡突突一跳,急急地握住凌霄的手:“阿霄,阿霄,你怎麼了?哪裡疼?”
凌霄被猝不及防的尖銳的痛楚擊中了,一張臉陡然蒼白沒了,強自出笑容來:“就是靠近後腦勺的地方,有點疼,只有一點點疼。你不用擔心。”
哪裡能不擔心!
寧願所有的痛楚都加倍的在自己上,也不願看到凌霄有一一毫的痛苦。
凌靜姝的眼眶已然紅了,眼中淚現。
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凌霄上,甚至沒留意到此刻自己和衛太醫近在咫尺靠的太近了。
沒留意,衛太醫卻留意到了。
衛太醫略一皺眉頭,鬆開手,退後兩步,不著痕跡地和凌靜姝拉開了距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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