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時分,城中喧囂漸漸散去,民眾們懷著對即將到來的戰爭的憂慮和恐懼進夢鄉。
杜若寧和江瀲換上夜行,在夜掩護下往永寧府衙而去。
飛虎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陷了三座城池后,永寧府便了離飛虎軍最近的一座城池,自然也是飛虎軍的下一個攻打目標。
作為一府長,永寧知府陳松巖比民眾們還要恐懼,還要憂慮,因此,當其他人都睡下之后,他還在書房點著燈苦思冥想。
九月的夜晚已經有些寒涼,夜風從沒關嚴的窗子吹進來,吹得燭火搖曳。
陳松巖抬頭往窗子那邊看了一眼,正要起去關窗,窗子突然大開,兩個黑人先后從外面竄了進來。
“什麼人?”陳松巖大驚,剛一開口,其中一個黑人便到了他跟前,明晃晃的匕首抵在他咽上。
“想活命就別出聲。”那人沉聲說道。
陳松巖驚恐地閉了,看著另一個黑人關上窗子向這邊走來。
“陳知府莫怕,朕只是來和你談個易,只要你聽話配合,朕保證不會傷你命。”
朕?
這個自稱讓陳松巖心頭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人一步一步走來。
“你,你,你是昭寧帝?”
“沒錯,是我。”杜若寧扯下蒙面的黑巾,先前城時的偽裝已經洗去,出一張明艷無雙卻不失威嚴的小臉,左眼角一顆紅淚痣,在燈下顯得格外驚艷。
陳松巖雖沒見過,卻一點都不懷疑的份,當下強忍著震驚問了一句:“不知陛下深夜前來有何賜教?”
“賜教談不上,就是想來問問陳知府,滿城百姓都在為戰事愁苦,你可知曉?”
陳松巖愣了下,點頭道:“下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可是……”
“可是你卻莫可奈何,對嗎?”杜若寧問道。
陳松巖垂下眼簾,面有慚愧之。
杜若寧并不急于聽到他的答復,邁步走到書案前坐下,淡淡道:“朕今日黃昏時分才城,不過是在客棧大堂用了頓便飯,就聽到很多人在為了即將到來的戰事憂心忡忡,你為知府,聽到的看到的應該不比朕吧?”
陳松巖想點頭,脖子上還橫著一把匕首,只好“嗯”了一聲。
杜若寧似乎才發現他脖子上有刀,笑著吩咐那個黑人:“江瀲,你放開他,讓他說。”
陳松巖激靈一下,臉頓時變得煞白。
他一直以為這人是昭寧帝的侍衛,沒想到竟是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江瀲。
現在他毫不懷疑,只要他敢稍微那麼一下下,那把匕首就會在瞬間割破他的咽。
若能讓他死得這麼痛快,都算是大魔頭開了恩。
“嚇這樣,咱家是鬼嗎?”江瀲很不滿地收回匕首,在黑巾外面的兩只眼睛像刀子一樣閃著寒。
陳松巖嚇得又是一個哆嗦。
“陛下,掌印大人,下,下并非不察百姓愁苦,實在是,是……”
“實在是張壽廷早年曾有恩于你,你的小兒子如今也在他麾下任職,你的妻妹還是他手下副將的夫人,所以你沒辦法背叛他,對吧?”杜若寧道。
陳松巖再度震驚,啞口無言。
杜若寧又道:“你的況朕都了解,你也不用過多解釋,朕之所以會冒險來見你,是因為知你一向民如子,清正廉明,想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否則此時你的人頭已經落地了,你相信嗎?”
陳松巖怯怯地看了江瀲一眼,點頭連說了兩句“相信”。
杜若寧很滿意,接著往下說:“朕疼惜百姓的心和陳知府是一樣的,否則飛虎軍早已將永寧城踏為平地,朕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讓陳知府放棄抵抗,與朕配合平定西京,朕許諾你,西京平定之后,你仍然是永寧知府,你的家眷也會平安無事,不知陳知府意下如何?”
“這……”陳松巖猶豫地看著,一時拿不準這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杜若寧挑眉輕笑:“不是朕瞧不起宋憫和張壽廷,你們這個所謂的新朝政權本就是一盤散沙,不值一提,朕若存心想趕盡殺絕,你們誰都活不。
所以陳知府,機會不是人人都有,你能得到這個機會,是朕看在你是個好的份上格外開恩親手送到你面前的,而朕下一個要去拜訪的云川知府,可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如果明日你聽到云川知府的人頭被高掛城樓的消息,也不必到驚訝,因為他為不仁,作惡多端,他的名字早在兩年前就記在了督公大人的生死簿上。”
陳松巖又一次驚恐地看向江瀲,正對上江瀲那雙凍死人的眸子。
“下愿意配合陛下,一切聽從陛下旨意行事,只要能保永寧百姓平安,下的生死都不重要。”他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向杜若寧表明心跡。
“很好。”杜若寧滿意地點點頭,突然手從懷里掏出一只瓷瓶,從里面倒了一粒藥丸出來,“你若真心歸降,便將此藥服下,待朕平定西京,自會賜你解藥。”
“這,臣已經答應陛下,自然不會反悔……”陳松巖看著那黑乎乎的藥丸,心里直打鼓。
“陳知府這是信不過陛下嗎?”江瀲冷聲問道,隨手將那把寒閃閃的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
“下不敢。”陳松巖忙手接過藥丸,一口吞了下去。
一刻鐘后,杜若寧重新蒙上黑巾,和江瀲一起離開了府衙。
“看來這陳松巖確實如你所說,是個膽小又心,意志不怎麼堅定的人。”杜若寧在黑暗中牽著江瀲的手說道。
“那是,我東廠的報網難道還會有錯?”江瀲得意道,“正因為他是個意志不堅定的人,容易墻頭草兩邊倒,所以才讓你給他吃一顆藥來控制他,否則他很有可能轉頭又被張壽廷說服。”
“嗯,我們督公大人就是聰明。”杜若寧夸了他一句,隨即笑道,“陳松巖若知道那藥丸只是加了墨的面團,不知會作何想?”
“管他呢,到時候再說。”江瀲手攬住的腰,騰躍上高墻,“月正好,為夫帶你飛一圈。”
杜若寧沒防備,嚇了一跳,忙摟他的脖子,嗔怪道:“什麼為夫,這夜黑風高的,哪來的月?”
“你不就是嗎?”江瀲認真道,“你就是我心中最的月。”
杜若寧:“……”
這人真是越來越貧了,可還是好喜歡怎麼辦呀?
“江瀲,我有沒有說過我喜歡你?”迎著風在他耳邊輕語。
“說過。”江瀲誠實地回。
“哦,那我再說一遍你不會嫌我啰嗦吧,江瀲,我喜歡你。”
“我也是。”
“也是什麼?”
“也是喜歡你。”
“我是誰?”
“若寧。”
“若寧怎麼了?”
“若寧是我的月亮。”
“嘁,真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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