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墨進京時已經到了四月底。

接到信的喬昭與邵明淵早早就去了京郊碼頭候著。

初夏冰雪早已消融，正是水運的好時候，江面上船隻來往如梭，很是熱鬧，兩岸的垂柳優雅舒展著姿。

喬昭踮腳著江面，頗有些張。

兄長的臉不知道怎麼樣了。

雖然堅信李爺爺的醫，但事關最親近的人，忐忑不安自然是人之常，任誰都不能免俗。

「別急，應該很快就到了。」邵明淵把一個水壺遞給喬昭，「喝些水潤潤。」

喬昭接過水壺抿了一口，邵明淵順手接過，對準壺灌了幾口。

喬昭看著他的行為有些發愣。

「怎麼？」邵明淵角還掛著晶瑩水珠，見喬昭盯著他瞧忽然反應過來，瞥一眼手中水壺，面不改笑笑，「常年領兵打仗都習慣了，一出門就忘了講究。」

嗯，以後這個好習慣還是要保持下去，昭昭喝過的水好像更甜一些。

喬昭默默移開眼。

某人臉皮越來越厚了，別以為不知道，看在他又要等十個月的份上，只是不想拆穿。

「昭昭，你看，舅兄的船來了。」

喬昭順著邵明淵手指的方向去，果然見一艘中等客船緩緩向著岸邊駛來，甲板上一位穿素服的年輕男子憑欄而立，正是喬墨無疑。

船越來越近了，喬昭已經能看清喬墨的樣子，眼中迸出欣喜之。

喬墨果然已經恢復如初，甚至因為經歷過一場磨難，原先那種耀眼奪目的彩盡數收斂起來，卻並不是淪為平庸，而是如一塊經過打磨的玉，越發令人移不開眼睛。

喬昭忍不住向前兩步。

這才是兄長真正的樣子，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昭昭，小心打擺。」邵明淵扶了喬昭一下，卻能理解的心，陪著迎了過去。

客船很快靠岸，喬墨走在前面，後跟著幾名挑著書箱的小廝。

喬墨趕在四月底回來，就是為了明康二十六年推遲到五月份的這次春闈。

原本喬墨要為父母守孝三年，是不能參加科舉的，但在喬昭等人為喬家沉冤昭雪后明康帝一時興起，特命喬墨參加這次考試。

喬墨不是拘泥之人，這個時候妹妹為了替家人報仇沖在前面，做兄長的卻以守孝為名當頭烏，這不是孝道，而是自私。

他不但要參加科舉，還要考得好，這樣才能迅速接近權力中心，對付想對付的人。

看著悉的京郊碼頭，喬墨眼中閃過寒意，卻在與喬昭視線相接時轉為溫和與歡喜。

「大哥，你好了。」喬昭開口說了一句，便有些說不下去了。

喬墨抬手想要拍拍喬昭肩膀，眼角餘瞥到四周投來的那些好奇目，方向一轉落到邵明淵手臂上：「多謝侯爺照顧我妹妹了。」

「舅兄，咱們回府再說。」

「好，咱們回府。」

冠軍侯府隨著邵明淵回京早就熱鬧起來，知道喬墨這一兩日要到，青石路面更是打掃得纖塵不染。

「還是家裡好。」對喬墨來說，親人在哪裡，哪裡才是家。

雖然當著大舅子的面邵明淵老實了許多，離著喬昭足有半丈距離，喬墨卻察覺分別數月後這二人之間越發默契了，顯然更進一步。

「不知兩府把婚期定了麼？」

提到這個話題，邵明淵心中就發苦，頗委屈道：「定在了明年二月。」

說起來，舅兄才是昭昭真正的親人，到底還給不給他們做主了？

「明年二月？」喬墨聽了腳步一停，修長緻的眉蹙起，「那時候昭昭才剛及笄，是不是早了些？其實我覺得再晚個兩三年也是可以的。」

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如探囊取的邵將軍險些平地摔跤，嚇出一冷汗。

幸虧現在舅兄不能做主了，真是蒼天保佑。

「大哥，李爺爺怎麼樣了？」把邵明淵的反應盡收眼底，喬昭暗暗好笑，忙把話題岔開。

提到李神醫，喬墨略略皺眉，下意識看了一眼四周，低聲道：「李神醫不在嘉了。這幾個月來不斷有人來找李神醫，甚至還有好多次半夜潛宅子擄人。李神醫忍無可忍，讓葉落護著他走了。」

「李爺爺去了哪裡？」喬昭聽了不由擔心李神醫的安危，卻知道以他老人家的子定然不了這般擾。

「李神醫沒說，只說等安定下來後會託人給我們帶消息的，快則三五月，遲則一兩年，讓你不用惦念他。」

喬昭輕嘆口氣。

看來李爺爺是被擾怕了，輕易不敢吐自己落腳之。

「昭昭，你不必擔心，葉落是我親衛中手最好的，有他跟著李神醫，李神醫不會有事的。」邵明淵擔心喬昭憂心，出聲安道。

還有件事他暫時不說了，葉落是他的親衛，李神醫一旦在某地安定下來，即便李神醫不說，葉落也會想法子把消息傳遞給他的。

幾人進了廳中，喬墨先去沐浴更，接下來一番熱鬧不必多提。

眨眼就到了五月，天氣開始轉熱，京城的氣氛則更加熱烈。

三年一次的春闈到了，雖然推遲了三個月，那也是春闈。

不人家開始訓練家僕，或者去雇傭勇武的壯漢，不知的人若是問一句為何，那些人頂多神笑笑，卻一個字都不肯多說。

當然不能多說了，大家都知道了不就全盯上了。

三年一次的春闈，考中的學子本來就，其中尚未親的更是麟角，趕上倒霉的年份一個都沒有，可京城大把大把未出閣的姑娘啊。

不錯，這些人家都是準備好榜下捉婿的。

攢了三年的勁，就等著這時候給兒、孫、妹子之類的搶個好婿回家呢，他們也不容易啊。

邵明淵同樣不容易，反覆叮囑親衛務必把喬墨護好了。

他可不敢想象等杏榜下來舅兄要是被人蒙上麻袋套走，媳婦會是個什麼表。

會試分三場，初九一場，十二一場，十五一場，三日一場，一連九日下來考生們個個腳步虛浮搖搖墜，昏迷著抬出來的都有好幾人。

噩夢般的考試過去后，很快就到了放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