褫革格外的警醒,屋中的氛圍突然變得有些張了起來。
方錦懷給褫革遞了一個眼,他那種張戒備的狀態才漸漸松懈下來。
他看了一眼張天瑜后的張顯榮,這位張家小姐的確如傳言所說般不簡單,他只給張顯榮只言片語,就能夠從中抓住關鍵的蛛馬跡。
“張家小姐此話從何說起?”沈君離還沒有給他確切的答案,方錦懷并不想那麼早暴出來。
即便他知道,若是虞翎有難,他一定會幫,他也不想這麼早就被虞翎知道。
又會怪他對不夠坦誠。
張天瑜像是能夠探知方錦懷的心聲一般,只是報以了然一笑,瞧著虞翎一臉的疑,似乎并不急著點破。
天諭講話十分的善于牽引他人,握著虞翎的手,輕輕地扯了一下,把虞翎探索方錦懷的目給拉了回來:“虞翎,我廢了,行不方便,我有幾件事要先代你一下,你一定要注意。”
虞翎果然被天諭岔開了話題,點點頭,神嚴肅:“好,你講,我都記著。”
天諭瞄了一眼房中的人,都是心腹,也都是自己人,方錦懷是怎樣的心思,心里十分的有譜,便也不扭,開門見山的說了:“虞將軍與王爺進宮這麼些時間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若是我所料沒錯的話,我們應該要做最壞的打算了。”
“若是不得已到了最危險的況,你顧不住虞國公府中人,虞翎,你答應我,不要回頭,你一定要殺到裕親王的軍隊聞風喪膽!殺到宮中去,殺出一條路!”
虞翎一愣,撇眉:“胡說什麼?我不會撇下任何一個人不管。”
天諭卻搖頭:“你既然選擇了要走這條王者之路,你就要摒棄你的。虞翎,殺伐決斷,是要靠骨堆積起來的,你若是輸了,我們難道就能夠幸免于難嗎?!”
“我……”虞翎無言,的確,到時候廝殺起來,連自己都不敢說能夠全而退,何談去保護每一個人?
方錦懷嘆氣,張天瑜說的如此慘烈,雖然是在點醒虞翎,可又何嘗不是說給他聽的?
虞翎聽明白了天諭的意思,沉默了一會兒,站起來,眼中的燭閃爍著,微微偏頭對著虞昊說:“虞家軍不必全部出,虞虎帶的兵都留下來,虞國公府那麼些人,必須把這里守住了!”
虞昊嗓門大,對著虞虎吼道:“虞虎!大小姐代任務!還不領命!”
虞虎這才反應過來,抱拳跪下:“大小姐,虞虎想追隨大小姐去外邊干大事!不想躲在后方做頭烏!”
虞昊真是要被這個一筋的二虎子氣死,抬腳就是一踹:“你他娘的沒聽見大小姐剛才說的話?!這虞國公府不許破了!這一府的人都不許有事!干的好了,你就是第一功臣!你以為這事兒誰都能干的啊?!”
虞虎還是有些楞,但終究沒再頂撞虞昊,二虎子雖然愣頭愣腦,但是一旦接軍命,就如同是將自己的腦袋別在腰帶上:“大小姐放心,這虞府里一個人,虞虎提頭來見!”
虞翎固執如此,天諭也不好說什麼,拉了拉虞翎,繼續說道:“再有就是,虞翎,裕親王的軍隊一旦京,你一定攔不住他們的人馬皇城,兵家有言,兵不厭詐,詭委以謀求一線出路,你帶領一隊虞家軍鎮守皇城口,其余軍隊皆有虞昊統領率領,直接進皇宮之中,以求擊潰皇后!俘獲裕親王!”
這一步大膽之極,虞翎雖然知道兵不厭詐這一說,卻從未聽過一隊人馬能抵五萬兵,當下也覺得天諭有些天方夜譚了。
“這要如何詐?張家小姐,你可別陷我家小姐于這般必死境啊,若是要做這樣的差事,我虞昊去做便是了!就算是死了,也要拉著對面的統領一并陪葬!”虞昊聽完天諭所說就炸了,這分明是去送死,就算他進宮擊潰了皇后,俘獲了裕親王又如何?!一旦裕親王的軍隊進宮,一切籌謀皆是浮云!
天諭一笑:“你?你是惡名遠揚的虞家大小姐麼?”
虞昊語塞,這什麼邏輯?
“你若不是惡名遠揚的虞家大小姐,就好好的領兵皇宮,虞昊統領,我怎麼會害虞翎呢?”天諭收斂了笑意,突然側頭看向方錦懷,“方公子還要袖手旁觀麼?你與衡親王,做了如何的易呢?”
從頭至尾沒有說話的方錦懷,此時心的確波瀾不止。
這個張家的帝小姐,不僅從那些蛛馬跡中找到了自己的份,還順藤瓜,知道自己與沈君離有所易。
知道自己有備而來,是真的都知道,的目標直接坦率,連一試探都沒有。
奇子。
這世間真的有這樣的子,坐井觀天也知天下之事。
虞翎看向方錦懷,果然,他果然跟沈君離談過,他們做了易?
“什麼易?”虞翎直勾勾的盯著方錦懷,“你背著我到底都做了多事?!”
方錦懷無奈,這小姑的脾氣真夠他喝一壺的,一言不合就眼神就要吃人,他也是冤枉,剛剛跟沈君離談了,這變故就接著來了,沈君離還沒答應他呢!
虧了,虧大發了!
“張小姐大名,名不虛傳。”方錦懷不敢直視虞翎,便對著天諭微微點了點頭,嘆口氣,“我同衡親王的確有過一次談,說實話,其實并算不上易,衡親王還沒來得及給我答復,這變故就來了。”
“可見人算不如天意。”天諭輕笑起來,頗有曖昧意味的瞄了一眼虞翎,隨后輕聲道,“不過天諭以為,若是有珍視的東西,不必非要據為己有,像是山谷崖間的霜寒臘梅,若是強行挖走種到院中,就會失去了那臨霜綻放的麗,失去了它原本該有的韻味,實在沒有什麼意思,若是真的喜,天諭私以為,以包容,以呵護,更為長久長存。”
方錦懷一怔,天諭這話,他心中一。
是在說虞翎和他。
是在提醒他,若是強行要占有虞翎,最后只會失去麼?
他仔細想了想虞翎的那個子,倒的確是有可能的,那樣倔強的人,怎麼可能容忍自己被當一個東西要來要去?
方錦懷垂下眼簾,了脊梁骨,似乎是想通了什麼,輕輕勾起角:“張小姐說的不錯,這樣奪來的東西,的確沒有什麼意思。”
“打什麼啞謎?”虞翎猛地上前揪住了方錦懷的手臂,眼神漸冷,“我早就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是來這里跟沈君離做生意的麼?有意思麼?方錦懷,你瞞著我這樣多的事,我是很激你幫了我,但你不要把我當一個傻子!”
褫革是出于保護方錦懷的本能,對著虞翎拔了劍,他和虞昊的刀撞在一起,咣當一聲脆響,就像是每個人如今都繃的心弦一般,隨意的一撥,就會斷掉。
“褫革,退下!”方錦懷低喝一聲,反手握住了虞翎的手臂,“你要聽是嗎?我都告訴你。”
張顯榮趴到天諭的耳邊,皺了皺眉:“天諭,你干嘛這樣做?現在這個況,搞得太過復雜,不大好吧?”
天諭拍拍他的臉蛋,輕笑道:“這不是搞得復雜,是搞得明朗,這麼好的友軍不利用,白白浪費,就是要刺激他,咱們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說,至于那筆易……都是后話了!”
“哦。”張顯榮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不再多話。
方錦懷說話算話,說了都告訴虞翎,就一點也不含糊,只是此時時間不多,他便長話短說了:“你不是一直問我是誰麼?我告訴你,我是梁靖國的新皇。”
梁靖國的新皇?!
虞翎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的想把手出來,掙扎了一下,沒有掙。
有想過方錦懷的份,左不過是梁靖國的什麼權臣,專門到彌夏來刺探報的探子頭頭,右不過是梁靖國的什麼閑散富貴人,仗著自己有幾分本事,專門要來給添些堵找些不痛快。
可他說他是梁靖國的新皇,給虞翎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老天爺真是跟開玩笑,大街上隨便拉來的一個閑散大夫,竟然會是一個皇上!
而其他人則比虞翎更為驚訝,虞虎虞昊甚至已經全戒備,隨時等著虞翎的一聲令下,便要做一場惡斗。
哪曉得接下來方錦懷又接著說:“虞翎,你還記得我說我要幫你麼?我這次回來,就是來幫你奪位的。”
虞翎這下子冷氣都忘了吸,愣在那里腦子都快要死機了。
這個人雷死人不償命,不說就不說,一說就句句驚人。
“我的軍隊,已經快要到彌夏了,剛才張天瑜之所以那樣說,應該是已經猜到了,帝傳人名不虛傳,你不用害怕,只要拖住裕親王的軍隊,梁靖國的援軍,隨后便到!”方錦懷腦子一熱,去他娘的什麼狗屁易,如今就在自己的眼前,如今就切切實實的需要他的幫助,狗屁易,見鬼去吧。
只要安好,怎樣都可以。
虞翎稍稍緩過神來,從方錦懷深義重的眼神和語氣里,確定了一直在回避的東西。
“為什麼。”開口,目不經意的閃爍。
沒等到方錦懷回答,外邊突然傳來一聲信號彈破的聲音,聲響極大,在京城之中恍若驚雷一般。
虞翎等人迅速沖出大堂,之間天空中綻放出一朵殷紅的蘑菇云狀號令,將皇宮方向的天空染得火紅一片。
“糟了。”
宮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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