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正氣說

聽到胖子的問詢，再看看他臉上的笑容，我才反應過來，這傢夥提議藥王穀安置這下，恐怕機不純，表麵說是安置，實則是想藉此事將我帶回藥王穀。

本冇有多想，我便擺手拒絕了。雖有一個聖人稱謂，但我非巫族，那個地方也不屬於我。更何況，此時我依舊為姽嫿之事介懷，也不想看到南宮那副惺惺作態的模樣。

見我拒絕，胖子還想規勸，卻被我揮手製止了。正帶著張坎文他們離開時，一旁的許昆卻是忽然站了出來，開口道，“周大哥，此去藥王穀，想來路途頗為遙遠，以如今的局勢來看，路上定然極為兇險。我倒可以隨他一通前往，但以我二人實力，依舊不甚穩妥，所以還是請周大哥與我們一道，方纔能護得這些孩子周全。”

這倆人剛纔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我還以為他們隻是閒聊，如今看來，多半是胖子請他當了說客。

還未等我回話，一旁的張坎文聽到他們的話語，估麼著是因為小王勵的緣故，對其他心生憐憫，這時候也湊過來，勸我說大家一路同行。

眾人都是這般說辭，我再拒絕著實有些過意不去，無奈之下，隻好應下此事，但也向胖子事先說明，等把這些孩子送到之後便會離開。

胖子見我鬆口，滿心歡喜之下，自然不會再過分要求什麼，連忙點頭示意立即出發。

一行四人帶著數十位，朝著藥王穀的方向迅速行進，一路上所經之地皆是滿目瘡痍，途中我們也順手解決了好些個妖，但此時蒼茫天地間，儘是妖肆，我們殺的這些也起不到什麼作用，隻是聊以藉罷了。

到藥王穀時已是三日之後的晚上，剛進穀，卻是發現四下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許多人匆忙走的樣子，似乎在鑼鼓的籌備著什麼。

我轉頭詢問胖子，他卻一臉迷茫，顯然也不明所以。

本就是隨口一問，我也冇有深究，旋即便讓胖子帶著回村，我自己則是打算帶著張坎文等人離開，這時後卻是忽然響起了一個子的聲音，“白靈見過聖人。”

聖人？換做以前我倒是能坦然接這個稱呼，但眼下卻覺得十分刺耳。他們口口聲聲說唯我馬首是瞻，但關鍵時刻，卻忤逆我的決定。這所謂的聖人，看似高高在上，實則不過是他們的一枚棋子罷了，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如今這般虛禮，顯然是又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了。我心中冷笑，本冇有理會白靈，抬腳便走。

見我離開，白靈連忙追了上來，在我前跪拜道，“請聖人留步，聖為解救族人犧牲一事，巫族上下也頗多愧疚。但此事已然發生，還請聖人為天下蒼生計。”

為救族人犧牲……說的倒是輕巧，我心頭依舊冷笑，繞開，繼續前行。還未走出幾步，白靈卻是本不打算放棄的模樣，又追了上來，繼續道，“聖人息怒。如今世間人人自危，玄道佛三家獨善其，棄天下不顧。而山海界一事是由巫族主導，如今遭此災禍，巫族自當挑起重擔。但現在南宮前輩不知所蹤，巫族冇有主事之人，還請聖人留在藥王穀把控全域。”

這話倒是讓我有些驚訝，首先是南宮不知所蹤，莫非也跟李老會長他們一樣，不顧一切去尋求仙緣了？這倒是很有可能，畢竟他的修為足夠，巫族暫時也冇有什麼大難，以他先前的自私舉來看，做這種事著實正常。

而更讓我驚訝的卻是白靈的另一句話，巫族要挑起重擔，拯救天下蒼生，從如今的局麵看，區區巫族這些人，想拯救萬民，與說笑無異，但白靈卻麵容嚴肅，顯然不是隨便說說。

說實話，我雖痛恨南宮，繼而對整個巫族都冇有好，但麵對此時局麵，不做點什麼我心裡終究還是過意不去的。原本離開這裡，我便打算與許昆一道，行走天下，儘自己全力，誅殺妖，拯救世人。所以看到白靈以弱子之，說出這番話語，心頭倒是頗為欣賞。

當然，欣賞歸欣賞，若是留在這裡，南宮將來必然還會回來，與其到時徒生事端，還是現在造作決斷的好，我依舊冇打算留下。

再次開口拒絕之後，還冇等白靈說話，站在我旁的張坎文卻忽然開口了。

他先是詢問我道，“如今世間遭禍，你離開之後，準備怎麼做？”

我不知他何意，但還是把準備跟許昆一起遊曆天下，誅殺妖的計劃跟他說了。

聽完之後，張坎文點了點頭，便繼續問道，“你們二人修為不俗，尋常妖應該都不是你們的對手，但區區二人之力，便是冇日冇夜的廝殺，又能殺死幾隻妖？”

他這話讓我皺起了眉頭。我自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但心裡依舊牴。

張坎文卻不管我，肅容繼續說道，“我祖父和父親都去世的早，我和文非對他們都冇有任何印象，但當年師父傳我道法之時，曾跟我講過他們的故事，並告訴我說，修行之人掌握力量的同時，上便肩負起了責任，這種責任冇有人會迫你去履行，但卻會束縛你的心和你的靈魂。”

說到這裡，他轉頭看著我，沉默片刻才繼續道，“當時我不明白師父話裡的意思，開口問他，他卻也不跟我解釋，隻是讓我把《正氣歌》默寫了一百遍。從那之後，我便明白了這種責任。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這種責任，但我把它稱之為‘正氣’。”

“而正氣這種東西，向來都是與彆人無關的，隻與自己的心有關。周易，做決定的時候，先問問自己，有冇有遵從心？”

張坎文的話說完之後，我陷了沉默。

他祖父和父親的故事，當年趙丁午老爺子也曾跟我講述過，不是他們這兩代，文山一脈再往上追溯，最初的文相，更是危難時刻一肩挑起整個天下的存在。

他們很偉大，我也很認可他們的價值觀，隻是這種事到我自己上時，卻很難做到排除雜念聽從心。

沉默了許久，白靈似是等不及了，又湊了上來，淒聲道，“請聖人萬勿拋棄巫族！”

我歎了口氣，拒絕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半晌之後，終是點了點頭。

看到我的舉，白靈頓時大喜，連忙告訴我說，此時巫族之人齊聚藥王穀，今日便是歡迎山海界巫族歸來的大日子，同時也會討論接下來巫族對抗妖族的計劃，請我立刻移步議事廳，那邊會議很快便要開始。

既然已經點頭應下，這時我也冇什麼好說的了，轉頭上張坎文和許昆，便隨著白靈，一道往村子走去。

剛進到村子，胖子顯然已經得到了訊息，帶著一群族人匆忙迎了出來，與我見禮。

先前我便知曉山海界的巫族已經迴歸，但瞧著眼下陣勢，加上藥王穀的人，也不過二三百之數，由此可見，山海界這些巫族數千年來生存之不易，而南宮顯然也高估了巫族的實力，若是他早知其巫族殘餘無幾，也不知還會不會一心一意開啟山海界。

匆忙見禮之後，我也冇什麼好說的，便被白靈等人一道簇擁著，從眾人中間穿過，先一步來到了議事廳。

議事廳並無太大空間，隻留下數十人在商議，其餘人等皆退到了門外。方纔在外麵時，一大堆人糟糟的，我也冇有過多留意，直到此時落座之後，我才特意朝幾個從山海界出來的巫族人看去。

首先是坐在我側不遠的一個青年，他看起來年歲與我相仿，有神圓滿修為，比我也不差多，想來天資頗為不俗。

或是注意到了我的目，這年輕人站起來，主對我躬道，“見過聖人，在下多吉，乃是山海界巫族族長。”

如此年紀竟做了一族之長，想來是有幾分手段的。這麼想著，我便拱了拱手，“原來是神農後裔，不必如此多禮。”

巫族族長，自然是神農氏直係後裔，所以我也是隨口客套，不過多吉聽後，卻連忙擺手，輕歎一聲道，“實不相瞞，我族上一任首領是炎帝最後脈，百年前在一場抵抗妖族的戰鬥中隕落，從那之後，我族便再無神農直係脈，在下也隻是旁係，算不上炎帝後人。”

這事我本就是隨口一提，而且隻要是巫族之人，上流淌的自然便是巫族脈，倒是冇必要分什麼炎帝直係旁係。

又跟這個多吉聊了兩句之後，白靈則是走到了我旁，小聲告知我說，人已齊聚，接下來大家正式議事。

因為不知況，所以我也冇有開口，而是示意白靈介紹今日議事重點。站起來，簡單介紹說，他們已經製定了一個初步計劃，打算將族人分幾撥，分彆在外界建立分層防線，護佑藥王穀的同時，也接納難民，吸引其他修士，一同對抗妖。

聽完的介紹，我暗自點了點頭，白靈製定的這個計劃，還是有一定可行的，畢竟此時巫族勢弱，從實際出發，先考慮防纔是重中之重，否則的話，藥王穀被妖攻破，連藏之地都冇有了，一切都不複再提。

至於的分層防線、接收難民、吸引其他修士，每一樁應該都是白靈經過深思慮做的決定，都非常有意義。

隻是肯定白靈想法的同時，我心裡還有不同的見解。

巫族如今之力，著實有些太弱了，區區數百人，而且修為大多都在神之下，除了我之外，更是連一個衝舉修為者都冇有。以如此實力，隻要來幾隻衝舉大妖，孱弱的防線便不複存在了。而即便冇有衝舉大妖前來，靠著一步一步接收難民，吸收其他修行者，也不知需要多年，才能真正有實力對抗妖。

我倒不是心急，隻是覺得對抗妖族，乃是天下人共同之責。此事巫族可以牽頭，但絕不能隻依靠巫族的力量，想要徹底解決人間禍，還需團結天下各大勢力才行，尤其是玄道佛三家正統。